走近那隔斷,便能聽一聽崇明帝與陳如峻議得何事。偏玄霜硬生生陪在一旁,叫他心癢難耐。
錢唯真正想著要拿什麼理由支開玄霜,卻有小太監急急過來回稟,崇明帝明日十五夜宴上要穿的那套禮服,腋下的蜜蠟釦子少了一枚。
那蜜蠟釦子用黃金鑲嵌,若是短了一枚,倉促間無法補齊。玄霜火急火燎立起身來,要隨著小太監下去檢視,反覆叮囑錢唯真莫要亂走,便留在這裡等待傳喚。
錢唯真忙不迭地點頭應承,待玄霜前腳一步,他後腳便三步並做兩步,貼近了那褪漆楠木的隔斷上頭,影影綽綽聽得裡頭有聲音,正是崇明帝在與陳如峻議事。
兩人說話低緩,錢唯真聽得留心,聲音雖不清晰,卻被他聽了大半。
只聽崇明帝嘆息著說道:“水至清則無魚,朕本是戶部出身,哪能不曉得這個道理。六部裡哪個衙門細查起來,一個一個都難辭其咎,不過和著稀泥而已。朕早些時瞧那錢唯真張狂,這才有心打壓,如今卻需要他與許三年制衡。”
錢唯真聽到提起自己,一雙耳朵自然高高豎起,只等待崇明帝的下文。
只聽陳如峻說道:“早些時戶部著實不像話,今年修那排雲閣,他便推推諉諉,分明是拿著工部當軟柿子。碰上兵部那些火爆的脾氣,撫卹銀兩還不是撥得又足又準時,哪裡敢欠一星半點兒。”
又是崇明帝低緩的聲音:“正是為著此事,如今許三年新官上任,兵部鬧得有些太過。若叫旁人接掌了戶部,還沒有錢唯真的底氣。”
話說到這裡,分明有心放過自己的意思,錢唯真聽得怦然心動,渾身的血都湧往頭頂,他悄悄掀起了水墨長綾的一角,想要聽得更清楚貼切。
透過隔斷的紗扇,錢唯真能瞧見崇明帝坐在上首,陳如峻立在他的對面,又是淺淺附和道:“許三年畢竟是太后的人,與陛下離著心,如今有些倚老賣老。依臣的意思,與其揪著戶部不放,不如培植自己的心腹,將兵部牢牢抓住才是根本。”
崇明帝幽幽一嘆,悶聲道:“朕何嘗不是這個意思,如今邊城那邊依然是一道最重要的屏障,李之方卻難有連襟那般的擔當。想要再尋出一位讓敵人聞風喪膽的蘇大將軍,難啊。”
陳如峻也是輕輕嘆息:“將才可遇,帥才難求,這種事急不得。陛下也不必憂心,李之方大約總能在邊城站住陣腳。戶部那邊,還須好生敲打一下,叫錢唯真認清形勢,自然對陛下感恩戴德。”
未及聽到崇明帝的話,外頭有輕微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應是玄霜去而復返。
錢唯真不敢再聽,趕緊將簾子放平,又一個大跨步坐回到靠牆的椅子上,與方才玄想離去時一模一樣。
玄霜濃眉輕輕一挑,瞧見隔斷那邊的水墨長綾還在隨風逶迤,口中也不說破,只悻悻說了聲:“小奴才們遇事便慌,那釦子好端端掉在盛禮服的匣子裡,吩咐繡娘縫好便是,偏生慌里慌張。”
“他們能經了幾件事?哪有大總管這般沉得住氣”,錢唯真笑得彌勒佛一般,恰到好處拍著玄霜的馬屁。
玄霜聽得舒坦,招手讓小太監上茶。兩人喝茶等待,又等了約半柱香的功夫,卻是陳如峻告退,崇明帝宣錢唯真覲見。(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援,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使用者請到m。閱讀。)
第四百零九章 前夜
一番雷聲大雨點小的訓誡,與方才自己偷聽的那段話不言而喻,錢唯真看似面紅耳赤,一張老臉無處可擱,心裡頭卻如同三九寒天吃了塊熱豆腐,渾身上下都透著妥帖。
錢唯真從御書房告退,臨走時玄霜送出門口,給了他一個諱莫如深的笑意。
藉著寬袍大袖的遮掩,錢唯真又是一個大紅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