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分乘三輛馬車緊隨其後。
一行數人由一隊便服侍衛扮作僕從護送,瞧著便似是尋常富貴人家的家眷。
馬車一路緩緩,從東華門過朱雀大街,再轉桂樹衚衕,往位於桑榆衚衕的舊侍郎府裡行去。
說是父皇的舊邸,卻是一陌生。姐妹二人並未在這裡住過,都是在公主府裡出生。慕容蕙年紀小些,只有宮裡的印象,更是半分連公主府的景緻都記不清。
慕容薇思緒連連,真切地記得姨母與母后當年那兩座相連的公主府,那裡頭幾乎有著相同的園林與別院、相同的朱欄迴廊與大大的戲臺。
因是姨母偏愛銀杏樹的金黃,如今的安國王府門口與公主府裡一樣,都有著高大的銀杏樹,還有一樣的門楣和院落。
舊侍郎府唯一的印象,便是父皇當年與她泛舟的池塘,還有那座唯一的軒榭。
因是侍郎府狹小,那池塘也修得玲瓏,連著三間畫坊式的水榭。
父皇當年特意不用樑柱與榭頂,而以古木搭成樹屋,由碧綠與淺粉的藤蔓爬滿枝架,便似是古木森森的叢林。連裡頭的桌椅也全是黃楊木摳制而成,與那古藤老樹一脈相承。
蔭蔭夏木,春日遲遲。
昔年的崇明帝春風得意,少年得志又尚了公主,領著戶部侍郎的閒職,仍有餘瑕帶著女兒偶爾回到老宅泛舟,順帶欣賞自己當年的點睛之筆。
及至崇明帝登了基,國事與家事兩重煩憂,便再也不曾回過這裡。
桑榆衚衕不通大路,唯有從桂樹衚衕繞過。行至桂樹衚衕時,將車簾一撩,慕容薇姐妹二人遠遠便望見衚衕口那幾棵高大的丹桂亭亭如蓋,將半個衚衕都遮在一片濃陰之下,更添了些靜謐與雅緻。
桂樹衚衕僻靜清幽,是皇城裡頭為數不多的老街之一,一條街上多是經年的舊宅,住的全是名門望族與官宦世家。
像戶部尚書錢唯真、都察院御史劉本這幾人,雖在朱雀大街有著官邸,桂樹衚衕裡也各自有套私宅。
陳如峻早些年任職京中的時候,曾在桂樹衚衕買過一處宅院。昔年返回淮州時,自知回京歸期無望,那處傳承百年的老房子已然發賣。
桂樹與桑榆,兩條衚衕離得雖近,環境與位置卻相差甚遠。因此年前買侍郎府相臨的小宅院之時,慕容薇也曾要夏鈺之幫著打探,陳家以前的宅子如今住著什麼人,看看有無重新買回的希望。
桂樹衚衕的宅院寸土寸金,可說有價無市,陳家當年倉促之間將房契委託給了官府,賣得十分便宜。
夏鈺之遣人打聽,曉得如今這舊宅幾經轉手,已然不是當初的買主,便又從五城兵馬司的存檔查起,才查知陳府舊宅如今歸了一位姓何的商人,便命肖洛辰出面,打算花高價買回。
肖洛辰登門細問時,才知這家人並不在此久住,因是祖籍河北,時常往返姑蘇與天津衛之間兩地做著來回買賣。買下桂樹衚衕這處宅子只為圖個清靜,供府裡女眷們進京時有地落腳,一年裡到有**個月清閒。
年前肖洛辰來了幾回,想尋那主家說話。誰想這家門上早鎖了幾道大鎖,只留了角門一個看家的老蒼頭狐假虎威。
肖洛辰著了便裝,未說自己是五城兵馬司的人,來求見主人家一面。想是那家主財大氣粗,連一個老蒼頭神態都十分倨傲。說是主人家都回天津去過年,待來年四五月裡方才進京,若有什麼事情,到那時再來分說。
不能與個守門人一班見識,又不能強買強賣,慕容薇只好暫時打消買回舊宅的念頭,退而求其次,買了舊侍郎府相臨的宅院。
今日又打此過,慕容薇想起那還未露過面的神秘主家,竟捨得花大手筆購置桂樹衚衕的宅院閒置。又記掛著錢府、劉府這些人都有私宅在此,慕容薇好奇心起,便吩咐將車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