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書擱上炕桌,聽得有些漫不經心,待流蘇提到竟有從雲南來的親戚奔喪,慕容薇不覺坐直了身子,淡淡問道:“從未聽表哥說過,姨父在雲南還有親眷,不是冒認的麼?”
流蘇輕輕搖頭,耳上小巧的明月鐺也隨著她緩緩晃動。
邊將榻上柔軟的杏子紅綾被展開,流蘇邊笑道:“安國夫人不認得,暮寒少爺原也這麼猜測,可是蘇家族中來了人,確定了來人的身份,確是當年分去雲南的一支,真是暮寒少爺的族叔輩。”
“原來如此,蘇家百年大族,遇到這種事,千里迢迢趕過來,可見一家骨肉親情,離得多遠都不能埋沒”,慕容薇唏噓不已,她附和著流蘇的說法,將這事暗暗記在心底。
流蘇收了慕容薇擱下的書,只餘了兩盞燈籠在紗罩中,貼心地服侍慕容薇躺下,一邊掖著被角一邊說:“來的這位蘇老爺已有多年不與族中走動,如今還想著去蒼南祭拜祖宗。暮寒少爺的意思,要留這位表叔住下,待來年一起送王爺的牌位回去,路上也好彼此照應。”
“表哥總是想得周道,姨母必然也贊同”,慕容薇以手遮掩,輕輕打個哈欠。
流蘇見狀,忙放了帳子告退:“瞧奴婢一回來就與公主絮絮叨叨,攏了公主的好覺。”
當下輕手輕腳退了出去。
臘月二十八,宮裡早封了印,節日氣氛漸漸濃郁。
慕容薇選了幾盆潔白如雪的水仙,試探著送進了壽康宮。
皇太后剛食了羅訥言開的藥膳,如今日日依著他的法子用黃芪泡水喝,臉色比前幾日略見紅潤。
望著水仙,皇太后有那麼一刻的愣怔,然後微微笑了:“水仙啊,高潔之花,有些年沒見了。”
見老人家並無傷感之以,慕容薇懸著的心放到實處,挨著皇祖母暖暖笑了。
吩咐白嬤嬤將水仙擺在仙鶴頂的熏籠旁邊,皇太后倚著赭色繡富貴長生圖的菊紋靠枕,露出一抹淡著感懷的笑意:“往日裡,一到冬季,仁泰宮裡便擺著許多水仙,你皇祖父最愛聞水仙的香氣,說是隔著熏籠一蒸,更能芳香撲鼻。”
主子所說,白嬤嬤歷歷在目。
昔日的仁泰宮中,一到冬日,的確滿是盛放的水仙。先帝與皇太后二人,煮酒賞花,笑談天下多少事。白嬤嬤偷偷拭著不知何時滾落的淚,將水仙按皇太后的吩咐擺好。
慕容薇笑盈盈坐在皇祖母下首,體貼地挽著她的胳膊,小鳥依人一般。那身淡綠絲緞宮衣,水色煙羅長裙,還有兩粒翡翠耳珠碧瑩瑩生輝,映得膚色晶瑩,眉目如畫。
望著模樣酷肖自己的孫女,又想起她那一日當頭棒喝,太后娘娘有些挪不開視線,她將慕容薇攬在懷裡,慈愛地撫摸著她的鬢髮,不覺輕輕嘆氣:“阿薇,皇祖母謝你用心良苦,昔年,是皇祖母錯了,卻又錯上加錯。”
皇祖母暗指自己不肯直面皇祖父逝世的事實,如許深情,又豈是慕容薇能夠指責?她只是抬頭進言,目光輕湖瀲灩:“皇祖母,您沒有錯,生老病死,全是天意。”
“蹉跎七年,皇祖母有負你皇祖父重託。”太后娘娘驀然回首間,滿是濃濃的傷感。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慕容薇隨手從盆裡掐下一朵盛放的潔白水仙,放在皇祖母掌間,輕輕答起禪語:“皇祖母,恆河沙數,滄海桑田,短短七年,不過彈指一揮間”。
皇太后默然沉思間,微微點頭,輕輕執起掌間那朵水仙。兩人相對而望,竟然拈花而笑。
這一世,不要皇祖母鑽牛角尖,不要皇祖母妄自菲薄,更不會要她含恨而終。
這番話,有激勵,更多的是事實,慕容薇將頭枕上皇祖母膝間,展開如花的笑顏:“皇祖母,孫女兒年幼,不曾見過浣碧雙姝當年的風采。阿薇斗膽,試問一句,皇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