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錢狐狸這般的美名享譽已久,有著錢唯真滑不溜手在先,夏鈺之可不信他這樣便輕易低頭認輸。更不信他費這麼大的功夫,送錢瑰來到雲南,為的就是讓她隱姓埋名,只為保住自己的性命。
既然到了顧晨簫的勢力範圍,夏鈺之自然要借力打力,不能白白便宜這個日後要做自己妹夫的人。
大敵當前,夏鈺之眼間還是閃過促狹的笑容,晶亮的光線雖然只有短短一瞬,卻毫無意外被顧晨簫捕捉個正中。
顧晨簫只撇了一眼,便將那地址牢牢記在心中,又順手一抖將字箋振成碎片,由著它們隨風飛走。眸子裡倏然有了冷而銳的鋒芒,又碎若星辰般沒了蹤跡。
眼望夏鈺之,他只低聲笑道:“好地方,三不管的地帶果然最容易藏汙納垢。自謂青蓮居士的後人,可惜了一代詩仙的好名聲。兄長放心,待你與阿薇這邊收了網,我也該渾水摸魚,清一清我那好兄長身邊的亂人了。”
能在白族的聚居地裡擇了那麼好的宅院,又以白族人自居,與當地人打成一片,與蘇光復當日藏身的行徑如出一轍,夏鈺之可不信錢狐狸便沒打過與千禧教結盟的算盤。
顧晨簫早已理清,千禧教能在康南境內風生水起,與他的太子兄長顧正諾不無關係。顧正諾深知康南帝偏心,不敢將寶全壓在自己母后與舅舅的身上,早已暗地裡擴充自己的勢力。
被顧晨簫剪除的大阮是其一,這野心勃勃的千禧教便是其二。
都想將對方當做握在自己手中的利刃,替自己開國建章,顧正諾與蘇光復此時,正是同樣的心情促使他們狼狽為奸。
有著顧晨簫的承諾,夏鈺之眸間露出輕鬆的笑意,轉眼又被凝重代替。
第四百六十四章 匪石
晴空一鶴排雲上,便引詩情到碧霄。
望著高遠澄澈的長空,吹著颯爽清冽的秋風,暢談著即將風水變色的一戰,兩個驚才絕世的青年人心中都滿是熱血激盪的豪情。
連著幾日不眠不休,夏鈺之眼中雖雜著淡淡的紅絲,卻顯得極為興奮:“成敗就在這幾日,江陰那邊幸虧有寒硯相助,解了不少燃眉之急。你與君妃娘娘也要小心謹慎,只怕有些人狗急跳牆,瞅準了這個時機發難也說不準。”
顧晨簫連連點頭,明白夏鈺之的分析的確有幾分道理,他鄭重說道:“我會向母妃傳話,請她一切小心謹慎。如今烈琴跟在母妃身旁,兄長大可放心。”
想起那嬌小玲瓏,卻能駕馭海東青的女子,夏鈺眸中盡是讚歎之色:“烈琴也是巾幗不讓鬚眉的人物,好多事情都是她從中斡旋。如今我與江陰那邊訊息傳遞如此迅速,也是得了她的助力。”
秋蟹肥美,菊蕊薰香,夏鈺之挑了一隻肥厚的螃蟹剝開殼來,剔了滿滿的蟹黃,又加了一大匙姜醋汁遞到顧晨簫的手上:“嚐嚐這個太湖的秋蟹,今日一早才送進宮來,我特意要了一簍留著與你下酒。”
顧晨簫接蟹在手,笑道:“金秋吃蟹正當時,卻還有一層喻義,瞧這呆頭呆腦的東西雖然霸道,卻能橫行到這時?便在這幾日就被夏大將軍一網打盡。”
將一夥逆賊比做橫行的螃蟹,到也有那麼幾分意思。夏鈺之聽得又好笑又解氣,將堅硬的螃蟹甲咔嚓一聲咬斷,喊了句痛快。
從來見到顧晨簫,都是一幅高水流水的清朗模樣。今日還是第一次從他口中聽到這種玩笑意意味濃烈的話語,夏鈺之忍不住嘖嘖有聲:“平日裡陽春白雪的人物,果然近墨者黑。八字尚沒有一撇,便隨著阿薇學了些尖酸刻薄。”
明明調侃的意思明顯,聽在顧晨簫耳中卻如天籟一般。原來在夏鈺之心中,早將他與慕容薇連在了一起。
滿滿的蟹黃入口,螃蟹肥美的味道與上好的花雕酒混合,顧晨簫發出愜意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