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滿秋那樣的,也有自己的看家功夫。
雖說試劍只是點到為止,可也不會太過草率,我身為少莊主,若是在這一程落了下風,將來也就沒什麼臉面統率山莊了。
因著這個原由,我便急躁起來,常常天未明就爬起來練劍,我們常家的那一套朝華夕秀我已經練的滾瓜爛熟,寧姑姑另教給我的一套峨眉穿花劍我也用的十分順手,只是我一踏上那石臺便十分慌亂,手上與腳上一頭顧不得一頭。短短几日,已經從石臺上跌下來好幾回,落了一身的淤青。
寧姑姑讓我不要急躁,尋了些低矮的樁子放在洞中供我練習步法,我踩上去走了幾趟,竟覺得不算難辦,這才知道是我有些畏高才慌手慌腳。
我又練了幾日,慢慢在洞中漲了高度,原先的慌亂也得到了緩解,只是不知道我練熟了步法,能不能與劍招結合。我走完一遭,正待跳下木樁去取我的劍來試一試,便見洞口黑影一閃,耳邊勁風忽起,來人一掌擦著我身子掠過,直打到我身後的木架上,一片狼藉。
我手中空空,心中暗道不好,看著來人黑紗掩面,雖然熟悉,但渾身氣魄不似作假,來不及多想,情急之下抓起手邊的一把劍就躍上木樁迎上去,這一拿起竟覺得十分趁手,一時間舞地呼嘯生風,腦子裡的劍招想也不想地使了出來。眨眼間來人已經刺到我身前,我慌忙一挑,旋身在木樁上穿梭,三步之後,踏著最後一根樁子借力,繞著劍花就直衝過去。
那人反應極快,方才被我挑開之後已然換了姿勢,後退了半步,一手作勢要擒我的腕子,另一手執著劍斜斜地同我的劍對在一處,廝磨間發出刺耳的聲音。
我這才發現,我手中的這把劍不知是什麼材質,似玉非玉,似鐵非鐵,看著邊緣柔潤,可用起來卻覺得鋒利無比。我那時竟還有閒心,想起謝寒鴉同我說過的閒話,寧姑姑留在無花山莊,為的就是一把劍。
我如此一分神間,對方已經擋開我的劍勢,一掌拍在我肩頭,卻沒什麼力道,我勉強落回到木樁上站定,來人退回到洞口。再看去,卻是寧姑姑摘下面紗,神色幽幽地望著我和我手中提著的劍。
“你與他,果然是有緣。”
方才這一番活動,我本已經出了一身的汗,現下聽了她這麼句幽幽的話,竟隱隱有些發寒。我氣力不足,聲音發啞。“這是誰的劍?”
“無名牌位。”
我皺眉,莊中確有一無名牌位,供奉在主堂之中,每年我爹爹都會讓我同他一起拜祭,說那個人是無花山莊的恩人,可他究竟是誰,我從來不曾知道。
現在,那個人的劍被我握在手中,似有餘溫,我的手抖了抖,一時間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最後我們之間這場沉默的對峙,以寧姑姑的一聲嘆息落幕。看著她轉身離開,我這才將那把劍放回原處,清掃有些狼藉的戰場。
等我出了石洞時,已經是暮色四合,我看著小竹樓後的廚房裡升起幾縷青煙,空氣中又飄來我最喜歡的桃花糕的香甜,我知道寧姑姑應是沒有為今日的事怪罪於我,或許她只是驚訝。
我走進房中,她正將碗筷擺好,見我進來,倒也沒多分給我一個眼神,只是讓我去洗了手,在吃飯。
我乖乖應下,那日傍晚,我們二人對坐一處,就那麼沉默著吃了一頓飯。
山中遠離城池,沒有那樣多的燈火夜色,到了晚間,連星星也要明亮些。
晚間我收到了鷹戾帶來的阿蠻的字條,他在鄴城很是快活,只是袁十九管他管的頗嚴,出門在外,踏著屋簷行走這樣的習慣自然要改改,因此也少了許多意趣。信的最後,他寫道,鄴城的鴿樓弟子收到傳信,說藥王谷的莫谷主幾日前去了,這個訊息我爹爹應已得知,只是袁十九要讓我再轉達給寧姑姑一聲,因為那是她的舊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