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破了,城破了——”眾人奔走呼號,痛哭流涕。 這些奔走呼號者中,倒是平民百姓佔了絕大多數。 這年頭軍隊破城,大掠乃是常態,對於城中居民來說,城池被打破,就是滅頂之災。 入城中的一營士兵,刀盾手護住兩翼超前十步,槍兵居中列陣而進,三十名身手高強、身著皮甲手持輕盾的劍士遊走四方,弓弩手佔據高處。 這一營軍士配合默契、有條不紊的清理守城士兵,所到之處如湯沃雪。 而失去組織的守城士兵,幾乎隨時都要面對遠端、近身和左右兩翼的同時打擊。 明源城第一高手飛鶴李雲被一夥十名軍士聯手堵在路邊,他長劍飛舞如繁星點點,在十人圍攻中依然強行破甲刺殺一人,可是,皮甲堅韌,這一劍收劍未免慢了些,被兩面盾牌左右懟了上來,不得不鬆手棄了長劍。 不過被人稱作飛鶴,李雲的輕功自不必說,在如此絕境下,他依然能腳下一點,整個人直直拔地而起,避開攻來的兩槍三劍,單手一拉房簷,就要滾身上房。 並非李雲不能躍的更高,而是躍起越高,越容易成為弓弩的靶子,如今他手無寸鐵,可擋不住弓弩攢射。 可也就在他拉住房簷,滾身而上的這一瞬,一隻弩箭飛來,讓李雲不得不先扭動身軀避開弩箭,滾身上房的速度慢了那麼一絲。 就耽誤這一絲時間,另外兩支弩箭先後射到,李雲被另一隻弩箭射中肋下,另一隻弩箭射中肩頭,他手臂一軟,拉不動身軀上不得房。 圍攻士卒急衝而前,兩柄長槍直戳了上來,刺中李雲的大腿,兩名持槍士卒齊齊發一聲喊,將李雲挑下地面。 接著眾軍士一擁而上,亂刀將他砍成肉泥。 這才是正常的小規模的軍伍對抗。 人多勝人少、有組織勝無組織、高效率勝低效率、士氣高勝士氣低、軍械強勝軍械弱。 尋常高手,在這種軍陣配合下,並無多少實際意義。 鹿梧當然不認識李雲,不過只看那人一手劍法,就知道他至少是煉成真力的五品高手,並不比鹿家那三位大供奉要差。 可只要不是煉成刀槍不入的外家功夫,又沒有重甲護身,被這種配合默契的軍伍圍上,若不能及時突圍,那就是一個死。 鹿梧騎著黑神,站在城牆邊,居高臨下望著城下搏殺,臉上毫無表情。 他手中長戟下垂,月牙刃上勾著縣尉鄢鳴的屍體,鮮血淋漓滴落。 過了不到兩刻鐘,城中殺聲漸漸奚落,有人奔上城牆,來到鹿梧身後,恭敬行禮:“稟報大將軍,明源城已下,還請大將軍吩咐。” 來人是通武營營正,江晉。 他如此恭敬,卻是被鹿梧一戟擊碎城門,且獨自冒著箭雨殺上城牆,掃清城中精銳的壯舉驚到了——這哪是人能幹的事? 鹿梧望著城中並不回頭,只是把手中長戟提起一抖,鄢鳴屍身跌落城頭,吩咐道:“我曾說過,要滅城中大戶三家,殺城中吏員以上官員,都做了嗎?” “稟大將軍,除部分吏員逃出北門,暫時難以追捕外,其他官員已盡數捉拿押入大牢,等候大將軍處置;另外,明源城中共有大戶七家,屬下不知選哪三家滅其門戶,請大將軍決斷。” 若是在親眼看到鹿梧一戟破門之前,江晉肯定就自己做主,選三家影響相對較小的家族殺了。 至於說連根拔起以絕後患,那純粹是想多了。 任何一家貴族都有子弟在外,這倒不是刻意為之,而是一個小小明源縣根本沒這麼多空缺,安排不了這麼多子弟,肯定有人要出去自謀生路——所以要找三家影響較小的。 畢竟能連吃三家大戶已經是一件非常之爽的事情,尤其是黑鍋可以理直氣壯的甩在鹿梧頭上,連伐害貴族的名聲都不用承擔。 鹿梧那一嗓子,可是明源城滿城都聽見了。 不過如今,借他一顆膽子,他也不敢自說自話,吞下三家大戶。 尤其是族長江興德派親兵來反覆叮囑,說這位鹿梧將軍暴躁無比,誰都不知道他一怒之下會幹出什麼事來。 “前面帶路。”鹿梧點點頭,微微有些失望。 果然不能小看任何人。 鹿梧只在城頭觀望,便是等著通武營軍官犯下錯誤,好殺人立威,剪除江家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