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奴匆忙離開後,後院不遠處的矮叢裡,李欽載和宋森緩緩走了出來。
盯著紫奴離開的方向,李欽載神情若有所思。
宋森一聲不吭走進臥房,檢查了許久後才出來,走到李欽載面前低聲道:“李縣伯,那摞紙她沒動。”
李欽載嗯了一聲。
宋森猶豫了一下,道:“如果此女真的另有所圖,咱們大唐的三眼銃是最有吸引力的東西,無論她是吐蕃還是吐谷渾派來的,都不應該視而不見才是。”
李欽載平靜地道:“也許她發現今日竊取圖紙並不是個好時機。”
“李縣伯,下官這幾日派人暗中盯著她,發現她連刺史府的門都沒出過,每日除了練舞便是烹羹,與其他的舞伎相處也很自然,似乎並無可疑之處,李縣伯是不是弄錯了?”
李欽載眼神受傷地看著他:“你不相信我?你寧願相信一個外人,也不相信我?”
“呃……”宋森眼皮直跳。
這種狗血三角虐戀的臺詞你為何說得如此流利?
“下官當然相信您,那個叫紫奴的舞伎下官會派人繼續盯著她,直到她露出破綻為止。”
“館驛那裡也派人盯著,那裡才是重點,兩國使團肯定會搞事。”
“李縣伯放心,館驛裡的夥計有一半已換上了百騎司所屬,天天盯著他們呢。”
…………
長安城,太極宮。
江夏王李道宗之子李景恆站在宮門外久久徘迴,猶豫不定。
昨日兩騎快馬入京,其中一騎攜弘化公主書信,投遞李景恆府上,信中言辭切切,涕零如雨,通篇都是在傾訴天子使節李欽載在涼州城如何欺凌搶掠,橫行霸道。
吐谷渾可汗與王后夫妻被欺負得敢怒不敢言,想來自己本是大唐公主的身份,當今天子的姐姐,卻被小小的縣伯欺辱,夫妻倆夜深人靜之時想到時運乖舛,於是抱頭痛哭不已云云。
通篇告狀兼賣慘,總之那位天子使節李欽載在涼州罪大惡極,簡直天怒人怨,涼州官民和睦鄰吐谷渾皆被他欺凌。
不僅多次派兵搶掠屠戮吐谷渾部落,還對她這位大唐公主動輒呵斥教訓,目中無人驕橫至極。
李景恆是已故江夏王李道宗之長子,說起李道宗,可是一位大人物,他與李世民是堂兄弟,正經的皇室宗親,爵封江夏王,後來被房遺愛與高陽公主謀反桉所牽連,被除爵流放,死於路途中。
李道宗在世時持身頗正,當初被捲入房遺愛謀反桉,純粹是長孫無忌和褚遂良與他有仇怨,藉機報復而已。
長孫無忌倒下後,武后被冊為皇后,這幾年武后漸漸坐穩了位置,朝中已有風聲,說是要恢復李道宗的爵位,作為李道宗的長子,恢復的爵位自然要落實到李景恆身上。
所以江夏王一脈這兩年的家業漸有興復之勢,只要家族子弟不犯什麼大錯,家業基本還是能夠重振的。
所以此刻李景恆站在宮門前很猶豫,他在猶豫要不要幫弘化公主說話,面見李治參劾李欽載。
弘化公主是李世民的女兒,在被送出去和親以前,與江夏王一脈的關係很深,大家都是宗親,幼年時也常一起玩耍。
李景恆與弘化公主自幼便一起讀書識字,弘化公主年紀比李景恒大,和親之前這位姐姐常帶著他滿長安轉悠,姐弟之情頗深。
李道宗當年被捲入謀反桉時,遠在吐谷渾的弘化公主也向長安上疏,為李道宗辯白求情。
這些都是情分,情分應該有來有往。所以當弘化公主受了委屈,李景恆不可能裝作視而不見。
站立宮門許久,李景恆終於還是一咬牙,決定進宮面君。
當宦官領著李景恆走進安仁殿,殿內李治正翻閱著奏疏,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