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道:“這首批入關者是何人?”
眾人皆望向城門丞,城門丞躬身道:“據關引所注,他們並非吏士,而是應都護府徵召,隨軍協助之旅人。”
“哦,不是軍吏啊。”盧安沉吟一下,道,“若非官吏,則非我之責。不過,既是與西征有關的首批入關者,還需仔細盤查。”
眾人皆道:“正是。”
盧安聲音放低:“司隸密令,西征諸吏士,破國屠城,所獲財貲甚多,但上報朝廷之數不盡不實,諸君要分外留意。”
關都尉及屬下互望一眼,俱頓首道:“自當謹遵司隸之令,全力攘助。”
“還有一事,若有從都護府過來,欲過關的人中,有叫張放者,務必報與我知,某家自有相報。”
玉門關諸官員輕哦一聲,含笑點頭,舉觥敬酒。這種事大夥都是心知肚明,必是此人與某貴人有怨,藉此機會,公報私仇。此等事亦屬尋常,大夥心照不宣便了。
觥杯交錯間,城門丞起身如廁,告罪而退。
不過,一出廳堂,城門丞並不往茅屋,而是匆匆前往庫藏。
三轉兩轉繞過回廓,城門丞來到庫藏,推門而入。裡面還亮著油燈,幾個佐吏正整理籍冊,見上司突然駕到,忙放下手裡活計,躬身行禮。
城門丞急急揮手,問道:“今日拿獲的那夥人裡,是不是有姓張的?”
佐吏面面相覷,好一會,才有人期期艾艾道:“好像是有姓張的,叫什麼……”
“張放!”城門丞脫口而出。
“對,就叫張放。”那佐吏想起來,急忙從一卷卷簡牘裡抽出一卷,開啟一開,“是了,就叫張放,是個少年,長安人氏,家住……”
城門丞搶過籍冊,一看之下,兩相比對,眼前立即浮現那個英俊不凡的少年——原來是他!
戌時末,宴席已散,在專門接待官員使者下榻的驛置門外,出現了城門丞的身影。
城門丞撣去兩肩雪粒,合袖一躬,口噴白氣:“城門丞許敬,有要事求見盧從事。”
不一會,城門丞許敬出現在盧安面前,手捧籍冊,恭敬呈上。
盧安酒量不宏,已頗有醉意,以手扶額,有氣無力擺擺手:“有話直說。”
許敬乾笑著收回手:“稟從事,今日拿獲的首批入關的,與都護府有關人等,其中就有一人叫張放。”
“嗯……嗯?張放!”盧安愕然抬頭,酒意一下醒了幾分。
“是,正是張放。據籍冊所錄,此人是個少年,長安人氏……”
“對頭!就是他了!”這下盧安酒意全醒了,拍案大喜,“城門丞,你的財運來了,就看你想不想要。”
不過盞茶工夫,許敬走出驛置,滿面紅光,像打了雞血一樣,完全無視撲面而來的寒風。他先來到馬廄旁的庫房,這裡聚集著幾個值守的吏士。
許敬一進門,劈頭就問:“都搜出什麼?”
“稟關丞,粗看了一下,多是一些普通貨物,明日拆封細查……不過,他們所使的兵器多是軍器,馬匹也是軍馬,其中似有西極駿馬……還有,從那為首少年身上搜出的這柄劍與尺刀,俱是寶刃。”
許敬接過連鞘長劍,一按卡簧,錚,劍身彈出半尺,寒氣撲面。許敬鼻子一癢,打了個噴嚏,嘖嘖稱讚:“龍影?果然是好劍。”再接過尺刀(大馬士革匕首),光是刀柄上鑲嵌的寶石,就令他兩眼發光。
許敬最終將尺刀塞進懷裡,把劍交還:“劍上交都尉……諸位,可願發一注橫財?”
這世上哪有人不想發財?一聽這個,值守的佐吏眼睛俱是一亮,一齊圍攏過來。
許敬錚地一下拔出匕首,森寒的刃光映照著同樣森寒的目光,從齒縫裡滲出的聲音令人不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