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白前已經睏乏得神思不授,沒有注意到孫氏這個不同尋常的眼神,猶自說著他自己的話:“小侄在學裡也是要學經濟數算的,每每學的困頓不通的時候,想起二嬸子這位前輩榜樣,想不好好兒地念都不成了!昨天小侄又在書院裡挑燈夜讀,聽著更漏已經打了三聲,怕回來晚了驚動大家的睡眠,就在前街的小院裡略歇了歇。”說著忍不住打了個哈欠,連忙告罪道,“小侄失儀了,二嬸子能者多勞,是這個家裡最忙的人,小侄不敢多佔用你的時間,改日再去向二嬸子請教數算學問!”說著作了一揖,見孫氏點了頭,這才轉身離去。
孫氏含笑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突然出聲喊道:“前哥兒,你且站住!”
※※※
何當歸仰著頭問:“姑娘,你需要我喊人來幫忙嗎?”
紅衣少女攀著樹枝往下看一眼,恨聲道:“死丫頭,小小年紀就出來勾引男人,真不要臉!你不知道嗎,勾引別人夫君的女人都是狐狸精,死後都下地獄!你別得意,我還會回來的!”
何當歸的眸色由淺轉深,涼涼地又問了一遍:“喂,真的不用喊人幫忙嗎?”
紅衣少女待要再罵,那隻忠心可嘉的蟑螂從衣領中慢慢爬出來為她加油,成功地激勵了她的鬥志,只見她的輕功突然精進了不少,一個鷂鴿挺身踩上牆頭躍走了。
何當歸的雙手被粗麻繩緊緊地綁在身後,掙了兩下都掙脫不開,索性也不去管它了,走出小巷徑直往早點鋪子去。話說,她就是想飽飽地吃上一頓早點,怎麼就這麼一波三折呢?
一路上,何當歸獲得了除一個要飯的瞎子伯伯之外的所有路人的注目禮,她走過的地方,行者止步,食者含在口中不能下嚥。呀呀,這個是誰家的女兒?生得這般俊俏,往日裡竟不曾見過她!不知她做錯了什麼事,竟要被綁起來遊街示眾,呀呀,好狠心的爹孃哇!
“小逸,你怎麼了!誰把你綁起來了!”
對著高絕的酷臉,真靜食不知味地嚥下了幾個春捲,突然就見何當歸反綁著雙手就走進來了。
何當歸面色如常,匆匆說了句:“沒事,你接著吃你的。”看到桌上已經擺好了她點的粉絲湯,她又衝著後廚喊了一聲,“夥計,給我炸四根大排叉兒,炸老一點!”
真靜立刻丟下筷子來為她鬆綁,可是紅衣少女的綁法非常特殊,一時竟解也不開。何當歸扭頭看著苦解繩子的真靜說,“別管我了,你喝湯去吧,吃完飯咱們還有得忙呢。”說著她走向耷著眼皮嚼著油條的高絕,背轉過身子求助道,“喂,高大人,有勞了。”
高絕斜眼瞥了瞥那一對纏繞著土色麻繩的雪腕,並不著急為她鬆綁。把最後一小截油條送進嘴裡,他沉聲發問:“她人呢?你怎麼沒把她領回來?我不信憑你的本事制不住她。”語氣中頗有些責怪之意,好像她是他的下屬,有義務為他辦事,看牢他的小姨子一樣。
何當歸向後偏過腦袋,無辜地眨了兩下眼睛說:“我肚子真的餓了,能喝一口湯再回大人的話嗎?”
高絕面色一沉,取出帕子擦了擦手上的油,終於向著繩結慢吞吞地伸出大手……非常神奇的一幕出現了,真靜的眼球瞪得幾乎要脫了眶,呀!那個是什麼妖術妖法嗎?真是太不可思議了!那一根又粗又韌的麻繩,只是被高絕的手指輕輕一觸,竟然就像燒盡了的脆弱香灰一般,洋洋灑灑地崩落於地。
雙手重獲自由的何當歸迫不及待地捧起粉絲湯喝了一口,覺得味道太淡了,打眼往桌上一掃,靠牆那側放著一排調味品。於是一股腦兒地全抓過來,一一開啟看了裡面的內容,然後把鹽、醋、花椒粉和蔥花末各往自己碗裡抖了少許。
“嘿客官,你要的排叉兒來了!”夥計端上來四根炸得酥黃冒著熱氣的排叉,何當歸道謝一聲,也顧不得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