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嬤嬤,死相只能用嚇人來形容。屍體從關節處刀解,被分成了十二塊,血流盡後又重新拼好,還給她換上了新衣。能做出這種事的兇手,真正令人毛骨悚然。
經過辨認,這老嬤嬤是張美人的陪嫁嬤嬤,本姓仇,從昨天晚上就失去蹤跡,沒想到是被人殺害了。因張美人有孕在身,不能受到驚嚇,所以管事媳婦只告訴她,仇嬤嬤老了,不能照顧孕婦,長孫殿下有令,新選派了十名有經驗的穩婆伺候張美人。
仇嬤嬤是張美人的心腹,突然被撤走,張美人委委屈屈的,跑去找朱允炆哭訴。半途上,她遇上柴雨圖,美人相見分外眼紅,兩位美人拌了幾句嘴,然後運送仇嬤嬤屍身的一隊人正好從旁邊過。席子卷鬆了,裡面的東西掉出來。
仇嬤嬤的腦袋和手掌彷彿要為自己鳴冤似的,一氣兒滾到張美人的腳底下,流血淚的渾濁老眼,直勾勾地看進大肚子的張美人眼裡。
張美人嚇了個倒仰,下面立刻就見了紅,穩婆們都搖頭說,恐怕是保不住了。朱允炆聞訊,氣急敗壞地跑去看情況。
他對張美人這一胎還是有所期待的,按照皇族裡的老規矩,要冊立太子,候選人一定得是有兒子的人,以確保他身體沒毛病,能綿延後代。當年朱允炆的父親,懿文太子朱標,也是有了朱允炆之後才被立為太子。
如今,燕王和寧王都有兒子,朱允炆唯一不如他們的地方就是無子,還受到一些朝臣的詬病。好容易有了這一胎,就算沒能趕在老皇帝嚥氣之前生出來,朱允炆登基帝位,也會有底氣得多。
“怎麼樣?還保得住嗎?”在門口走來走去的朱允炆,見何當歸從房裡出來,立刻衝上去詢問。
何當歸搖搖頭道:“她沒有按時吃我開的安胎藥,剛剛又受驚過度,差點沒嚇瘋了。我縱有迴天之術,也只能保住張美人一個人,穩婆正在裡面清理殘留物,血房不潔,殿下還是晚些時候來看吧。”
朱允炆氣得說不出話來,張美人那個蠢貨,他給她請來了最好的大夫,她居然還會犯這樣的錯,絕對不能原諒!如果不是有外人在場,他真想立刻將張美人拖出來掐死!
這時,他眼角的餘光瞥見,廊下立著的柴雨圖唇角有一絲笑意,明顯在幸災樂禍。熱血一下湧到朱允炆的腦門上,不顧何當歸還在一旁,上去一把推倒了柴雨圖,怒喝道:“你還敢笑?當時你也在場,不用說,這件事十之八九就是你搞的鬼!”
“啊,殿下饒命哪,妾身什麼都不知道!”
柴雨圖嬌聲呼痛,淚水一下子冒出來,可嘴邊那個該死的笑還在!她心裡的確非常開心,可她並沒有笨到當著朱允炆的面露出喜色來,事實上,她很想做出一個如喪考妣的哭臉。為什麼她會止不住的發笑?
柴雨圖雙手捂住嘴巴,突然發現,朱允炆身後的何當歸正在俏皮地衝她眨眼睛。柴雨圖驟然身上一冷,想起之前走著路,不留神跟何當歸撞在一起的一幕,才反應過來,何當歸一定在她身上做了手腳!可惡,拜這個歹毒的女人所賜,自己的計劃要功虧一簣了!
“唉,”何當歸幽幽嘆氣道,“真是世事難料,剛才見張美人的針線婁裡,還有給孩子做的小衣裳,鮮亮可愛。如今衣裳沒做好,孩子先沒了,還能說什麼呢?張美人真是個苦命人,心腹嬤嬤慘死,頭顱又好巧不巧地落到她面前,就是個健壯之人都受不了這樣的刺激,何況懷著孩子的張美人呢?當真是一場無妄之災。”
朱允炆聞聽後火氣更大,抬腳踢在柴雨圖的小腹,見她還在笑,氣急敗壞地罵道:“你這個賤婦,自己無法生育,還設毒計陷害別人!東宮裡再容不下你這等毒婦,你去死,去死!”
他每罵一句,就踢柴雨圖一腳,何當歸在旁邊不鹹不淡地勸著:“此乃天意,殿下保重才是。”
彭時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