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酣睡的一幕,才對他萌生了一點與眾不同的感覺。而何當歸自己也有印象,高絕在水商觀都是睡樹上的,有熱騰騰的軟鋪他也不喜歡睡……所以說,他到底把解藥藏在什麼見鬼的地方?
窗中傳出的兩個女聲漸漸都有了睡意,仍然在有一搭沒一搭地閒扯著,不再提何當歸的娘買魚和懷孕的稀罕事,轉而聊起了女子間的私房話——
關筠問:“妙藝,你跟我表兄,現在到哪一步了?他有要娶你的意思嗎?”
凌妙藝悶悶回道:“切,他肯娶,我還未必肯嫁,那個混賬的男人,從大街上隨便拉出一個都比他強,昨晚他還把窯姐兒帶回院子裡來嫖,當我是死人麼?我決定了,等過完上元燈節就回京城,嫁給家裡為我定下的那個男人,肯定比那個姓廖的強千百倍。”
何當歸本來已走了神兒,也不打算聽下去了,此時卻聽得微微一怔,怎麼回事?凌妙藝什麼時候又跟廖之遠成一對了?廖之遠不是早已成親了嗎?聽青兒說,他娶的是透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定下的一門妻子,好像女方還是陸江北的同宗表親。本來廖之遠還有點逆反心理,覺得這樣娶回家的女子太古板沒情趣了,不過等那女子一過門,廖家人沒有不豎大拇指的,連廖之遠都被女方收服了。
這些都是何當歸和青兒從旁人口中東一句西一句聽來的,青兒也在揚州呆了三年,幾乎沒回過家,也沒跟她的新嫂子相處過,不過何當歸和青兒都竊以為,能收服廖之遠那種野馬似的性子的女人,一定不簡單。上次青兒的兄嫂來揚州看她,還是不久之前的事,據說那兩人琴瑟和諧,十分默契,怎麼一轉眼,廖之遠變成了色魔加大怪獸,還跟凌妙藝有了曖昧?
聽凌妙藝的語氣,似怨似嗔,怎麼聽都是對廖之遠有情的口吻。怎麼回事?她又不喜歡她的曉樓哥哥了?當年她做了那麼多爭風吃醋的蠢事,直到現在還將自己視為情敵,怎麼她的情哥哥已經換了人選了?奇怪啊,她是從什麼時候改成喜歡廖之遠的?
話說回來,凌妙藝若是嫁給廖之遠當側妻,她豈不變成了青兒的嫂子?不,凌府門第高過廖府很多,凌妙藝還是嫡女,當正妻都實在委屈了凌妙藝,而廖之遠又已有了正妻了,最多也只能再娶個平妻。莫非這二人就是為了此事鬧彆扭,刺激到了廖之遠,以至於他所過之處總是一片烏煙瘴氣?
“你可不要意氣用事呀,”關筠苦口婆心地勸凌妙藝,不過她的關切語氣在何當歸聽起來很虛偽,可她接下來的話卻很驚嚇,“你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你兒子考慮呀,你聽家裡人的話去嫁人成親了,那你和廖表兄的兒子要怎麼辦?”
兒子?那兩人連兒子都生了?!何當歸受驚之餘,忍不住在窗紙上點了一個小洞,透過小洞往屋裡瞧,但見屋中兩名嬌嬌女已經同榻睡下了,枕著一個枕頭,蓋著一床被子,像在說夢話一樣眯著眼聊著天。
“那個狠心的人,他到現在都不相信兒子是他的,我有什麼辦法?”凌妙藝滿面潮紅地說,“那次他醉酒時滿口情話,還叫我的名字‘藝藝’‘藝藝’的,要不是他那麼痴纏,我也不會一時糊塗從了他。可他醒了之後就完全不認賬了,我養胎、生子和坐月子,他從沒去看過我一次,我早就不對那個人抱什麼希望了。誰知他現在又回頭找我,我要不是看兒子的面上,也不會再理他,之後我從凌家逃出來,一心一意來投奔他,可他倒好,我頭一天到這裡,他就左擁右抱了好幾個!”
何當歸默默聽完,又有了新發現,“藝藝”“藝藝”這四個字刺激到她的耳朵,讓她想到包括羅家大老爺二老爺在內的幾人都是喚自己“逸逸”,此時聽到個重名的人便感覺有點兒彆扭,好像別人盜用了自己的名字一樣。而她最大的一個奇異猜測就是,會不會,廖之遠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