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羽為他擦乾頭臉,將方巾晾於火旁,輕笑道:“看來是我眼花了,男子漢大丈夫,寧願流血,也不能輕易落淚。”
山仔默默地點頭,他心裡明白,獨孤羽這番話是故意如此說給他聽,畢竟,像獨孤羽如此歷盡人生滄桑的角色豈有恁般容易眼花,分不清淚或水。
畢竟,像山仔如此赤誠、純稚的心,豈能不為如此無言地關愛感動。
他們兩人一時之間都陷入各自的思緒中,沉默漸漸充斥在火光跳動的山洞裡,周遭氣氛顯得有些沉悶與凝重。
良久……復良久……
不知經過多少時間……
獨孤羽忽而幽幽輕嘆一聲,低沉徐緩地開口:“你一直很奇怪為什麼有那麼多人要與獨孤羽過不去,對不對?”
山仔微訝地抬頭看著獨孤羽,而獨孤羽依舊是面無表情地瞪視著火堆,山仔不自覺地點頭,他的確很想知道自己二人屢屢遭人追殺的原因。
獨孤羽雖未移動視線,但他彷彿看見山仔的頷首一般,不似笑的漠然一笑,幽忽道:“羽叔講個故事給你聽好不?”
不待山仔回答,獨孤羽整理過思緒,雙目微闔,輕聲飄飄渺渺道:“那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在湖南洞庭湖西南附近,有一條桃花江,江水的上源是一處植滿桃花的小山丘,人稱桃山。
桃山上,由於倚壁環江,是個風水絕佳的好地方,所以為一名辭官歸隱的老臣所看中,選擇在那裡落藉生根。
那已是前朝之前的事,這個老臣歸隱所居之地,經過漫長歲月的流轉,逐漸形成一個小小的村落,村落不大,總共只有二十餘戶人家。
其中,大都是有親戚淵源的住戶,他們將那個村子,取名桃源村,就是為了效仿古人所述桃花源記的境界而命名。”
獨孤羽輕頓之後,神情倏然,接著道:“那是個很美的地方,後有桃樹密植的山坡,前瞰滾滾東流的桃花江,每當初春時節,桃花盛開,一片花滿紅映天,滿江春水碧連翠,桃源村的兒童,而可盡情地嬉戲在如此山光水色之間……”
山仔腦中頓時浮現一片異於太原城中,風沙滿天的瑰麗景象。
“桃源村的人……”獨孤羽語聲輕緩地繼續道:“由於秉承祖訓,以詩詞繼世,文章傳家,所以村中之人俱是飽讀詩書之土,在如此環境的孕育下,村中年輕人要取得鄉生、貢生的資格,簡直是易如反掌。”
山仔搔著頭問:“什麼叫香生和供生?”
獨孤羽含笑解釋道:“鄉生是一般生試及格的人,而貢生則是因為學行優良,被舉薦升入太學的生貢,這些都是科舉制度之下的一些功名。”
山仔依然茫然地問:“什麼是蝌舉?是不是和蝌蚪有關係?”
獨孤羽聞言為之氣結,他無奈地搖搖頭,皺眉道:“科舉是一種考試的制度,怎麼會和蝌蚪有關係?真是胡扯!”
山仔糗大地聳聳肩,應聲道:“哦,原來如此,不早說!”
獨孤羽陷入回憶中,神思渺遠道:“有一年,桃源村裡,有一人年方十七便得鄉試合格,成為全村最年輕的秀才,不久,他便被推舉為貢生,進入太學深造,而他亦不負村中父老所望,以二十之齡獲科甲狀元,成為當年最為年輕的狀元郎,風風光光地衣錦還鄉,光耀門楣。”
山仔打岔道:“那人就是羽叔你,對不對?”
獨孤羽不置可否,繼續道:“對一個少年得志的新科狀元而言,成家立業是最平常不過的一件事,所以,他在高中狀元之後不久,隨即迎娶青梅竹馬的愛侶,兩人過著神仙眷侶般的生活。
沒多久,他的愛妻便已告懷孕,一切的事情對這名狀元郎來說,都太完美、太幸福了……”
山仔不顧獨孤羽神情悵然,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