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受不住湯藥的苦味……”
話音剛落,老人又是一怔。
唉,這兩個年輕人,何苦啊……
老人暗暗喟嘆著,卻也只得一言不發地接過藥碗和棗子,徑直上屋裡去了。
“丫頭,喝藥了!”很快,畢無莊就在屋外聽到裡頭傳來老者的吆喝聲。
與此同時,慕朝棲則徐徐支起身來,目視老人端著湯藥靠近了床鋪。
“多謝前輩。”她伸出雙手接下藥碗,一時間也並未多想。
直到她皺著眉頭,屏息凝神地喝下那散發著苦澀氣味的湯藥,放下碗後卻赫然發現眼前多了一捧誘人的蜜棗,她才不禁為之一愣。
慕朝棲旋即不解地抬起頭來,看向捧著蜜棗的老人,那眼神分明是在詢問什麼。
“不是我給準備的,是你的夫君,他知道你怕苦。”老人也不隱瞞,當即啟唇道出了實情。
他……居然記得……
心下五味雜陳的女子抿唇凝眸於老人掌心裡的棗子,竟忽然覺得口中的苦味又濃烈了幾分。
她想,這應該是心苦所致吧。
“還有,這藥也是他給熬的。”見她不言不語,老人兀自繼續說起她所不知道的事實,同時還偷偷地觀察著她的臉色,“想來他從小被人伺候著長大,哪裡幹過這些事情,煎個藥,整張臉都被煙燻得灰濛濛的……”
聽罷此言,女子仍是未置一詞,唯有一雙朱唇越抿越緊。
“丫頭啊……他沒有做錯任何事,為什麼要代人受過?”
為什麼?為什麼……
慕朝棲也曾經無數次地問過自己,奈何自問,卻無法自答。
在接下來的好幾天裡,果然是如老人所言,她再也不覺腹痛了——孩子是平安無事了,可她的心緒卻如何也平靜不下來。
儘管畢無莊極少前來同她說話,只是隔著窗戶在院子裡遠遠地看著她,但他動輒佇立在那裡,甚至一站就是幾個時辰,叫她如何能夠安之若素?
剛開始,她還能做到視而不見;慢慢地,她就不得不刻意迴避他的視線了;到了最後,她擔心她真是要沉不住氣了。
這不光是鑑於屋外頭總是有個人痴痴地望著她、守著她,更是因為她偶然一次向外望去,竟是目睹了他搖搖晃晃的身姿。
這六月末的日頭,是如此之毒。
可是,以他深厚的內力而言,應當不至於這般受不住才對。
心下疑惑的慕朝棲並不清楚,這暗中,可是又有高人“推波助瀾”了一把。
前一陣找了九個遊手好閒的傢伙來演了一齣戲的老人,這一回又一拍腦門想到了一個計策。
既然這慕丫頭想要狠心卻又總也狠不下心來,那麼他就利用這一點,替畢無莊使一招“苦肉計”好了。
這麼想著,老人家以大太陽底下站久了會暈為由,硬是不由分說地塞了顆新制的藥丸給畢無莊。
本來畢無莊是要婉言謝絕的,豈料老人根本不給他選擇的餘地,直接把東西招呼進了他的嘴裡——甚至還拿手使勁兒在他胸前一拍,讓那圓溜溜的丸子一骨碌滾進了他的食道里。
當時可把畢無莊嗆得夠厲害,畢竟他長這麼大了,從來沒被人這麼“欺負”過。
但念及老人家的確幫了他和朝棲很多,也始終對他們抱著善意,他對老人也就不予責怪,甚至任他對自己“為所欲為”了。
只不過,這一天畢無莊委實有些鬧不明白了——不是說服了那藥丸,能夠助他在烈日下屹立不倒嗎?怎麼現在他反倒覺得暈暈乎乎的?
男子心下疑惑之際,坑了他的某人正在屋裡喝著涼茶、勸著姑娘。
“我說丫頭啊,他都在外邊站了這麼多天了,你就一點兒也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