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清晏做完這一切,沉默著回到了崖下。
又在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下,尋到了一具白骨。
那白骨年歲已久,陷在泥土裡,屍骨上纏滿了蔓草和樹根,大概就是昨晚為他們指路的那個了。
驚蟄見衛清晏蹲身下欲徒手撿白骨,忙道,“常姑娘,我們來。”
如今見到屍骨,驚蟄反而不怕了。
其餘幾個護衛見狀,也忙蹲身幫忙,反倒將衛清晏擠到了一邊。
驚蟄也學著時煜脫下外袍,鋪在地上,又問了句,“常姑娘,是葬在這處?還是帶走?”
衛清晏知道他們好意,索性退到一旁,回了句,“他是時家人,譽王世子。”
死在這裡十年,魂魄困在這處,成了地縛靈。
譽王世子?
驚蟄神情驚詫。
先帝稱帝后,時家一眾人都跟著得了賜封,成了皇親貴胄。
但時家本是尋常人家,有才能的不多,大多數便領了閒職,做了富貴閒人。
譽王是先帝的堂弟,譽王世子時承澤是他的原配嫡子,曾是京城有名的不學無術之人。
十年前捲了譽王府大半家產,帶著一個男戲子私奔,更是成了京城的笑話。
譽王對這個兒子失望透頂,便一怒之下將他逐出家門,並奏請皇家宗長將人從皇家玉蝶上除了名。
這時承澤的屍骨,譽王府還會要嗎?還是就地掩埋了?
他看向了自家主子。
時煜回了句,“帶回京城。”
私奔的人橫屍在這荒郊野嶺,有眾多可能。
但聽小晏先前和時承澤的對話,這裡頭有冤屈,再聯想譽王府如今的情況,只怕這私奔之事就不是那麼簡單了。
驚蟄得了令,和其餘幾人很快就將屍骨挖了出來。
一行人回到山莊時,已是傍晚時分。
衛清晏洗去滿身血汙,換上乾淨衣裳後,對藍姝道,“阿姑,勞煩你進城,為燕青和譽王世子定棺槨。”
藍姝正拿著藥膏,打算給衛清晏處理了手上的傷再去。
時煜的聲音從門外響起,“我已派人去了,我能進來麼?”
他回來後,草草洗漱更衣後,便來了衛清晏這邊,知道她在裡頭洗漱便一直在外頭等著。
衛清晏起身開門。
看了眼衛清晏的血肉模糊的手背,時煜將人拉到對面坐下,從袖中拿出藥膏在她手背厚厚塗抹一層。
被搶了差事的藍姝,默默遞上了白細棉布。
容王知道疼姑娘是好事。
讓他見到姑娘的另一面同樣是好事,對姑娘瞭解越深,若心思依舊不變,感情才更容易長久。
過日子終究不只是談情說愛。
“我讓人給你打造一雙護套,下次想動手的時候帶上。”時煜低聲開口。
衛清晏輕嗯了聲。
時煜就此止了這個話題,知道那個時候的衛清晏,需要一個宣洩口。
人情緒崩到極致時,又哪裡顧得上會不會傷了自己的手呢。
他只希望以後她心疼別人的時候,也能顧惜顧惜她自己。
衛清晏明白他心中所想,又回了句,“我知道了。”
昨晚的自己是何樣子,她心裡有數,換做尋常人怕是要嚇跑了。
“真乖。”時煜心疼地摸了摸她的頭,“我在封地時,跟老仵作學過,如何復原屍身,可要替燕青……”
不等時煜說完,衛清晏忙不迭點頭。
燕嵐定是希望燕青能全須全尾地入土,哪怕並非真身。
她的反應在時煜預料之內,時煜起身,“那好,我這便命人去準備,明日便能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