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三朝老狐狸,李東陽心中激動,表面卻看不出絲毫端倪,一副老成謀國的樣子附和道:“山陰侯所言甚是,陛下,凡事有果必有因,朱寘鐇造反不能僅僅平定了就算了,此事必須要往上挖,不要等到王師將叛亂平定了,朝廷卻對他造反的原因仍糊里糊塗。”
朱厚照點頭道:“李先生金玉之言,朕亦贊同,秦堪,你派錦衣衛緹騎出京,好生查一查朱寘鐇造反的原因。”
李東陽笑道:“著錦衣衛追查是必要的,若陛下想盡快知道也有辦法,歷來造反總有檄文遍傳天下,逆賊的所謂檄文上自然會將自己說得大義凜然,然後將朝廷貶得一無是處,這檄文裡往往會將造反原因列於其中,咱們只要看到檄文,再仔細推敲琢磨一番,真正的原因不難知曉,今日送軍報進京的驛卒不是剛從甘肅來麼?陛下將他宣進豹房問問不就清楚了。”
朱厚照還沒說話,秦堪卻笑道:“西涯先生所言,下官也想到了,所以進豹房之前,下官已親自問過那個驛卒,但驛卒並無檄文,朱寘鐇剛舉反旗攻陷慶陽府,驛卒便奉命帶著軍報從東門出城了,而朱寘鐇一直到造反的第十日,反軍破了鳳翔府之後才釋出征討檄文,所以那送信的驛卒並不知檄文內容,下官已命錦衣衛緹騎緊急出京查緝,拿到檄文後便會送進京師送呈陛下御覽。”
李東陽見秦堪推託,老眼精光一閃,接著捋須含笑點頭不語。
眾人坐在一起商議,劉瑾恭敬站在朱厚照身後卻神遊物外,仍在思索著聖眷得失的事。
他根本不知道這場千里之外的叛亂竟跟自己息息相關,所以對於平叛並不熱心,他現在要想的是朱厚照的態度,這才是跟他的權勢和利益緊密相關的大事,所以一向喜歡出風頭刷存在感的劉公公今日有了心事,竟破天荒地沒有插一句嘴,委實也沒有心情插嘴,出於一種敏銳的直覺,他察覺朱厚照對他的態度有所變化,至於變化在哪裡劉瑾又說不出來,這種撓心抓肺的感覺正煎熬著他,哪裡還有心情去管千里之外的平叛之事。
皇帝,內閣,司禮監,兵部再加上錦衣衛,大明頭腦人物聚在一起商議一番後,一致定下了平叛的人選和章程,然後各自起身向朱厚照告辭離開。
眾人都走了,劉瑾卻沒走,見大家已離開了豹房主殿,殿內只剩下朱厚照和他二人,劉瑾二話不說,撲通一聲跪在朱厚照面前,抬起頭時,劉瑾老臉已淚痕交錯,滿是悔恨。
“陛下,老奴一時糊塗犯了大錯,求陛下饒老奴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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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八章 主動認罪
劉瑾這一跪可謂突然,又可謂必然。
朱厚照神態慵懶地翹著腿靠在椅背上,手裡端著景德鎮青花貢瓷茶盞,狀若悠閒地輕輕吹拂著熱氣,氤氳繚繞的霧氣將二人的面貌輪廓幻化成兩張朦朧的虛影,二人有著清晰的過去,有著模糊的未來,隔在他們之間的,僅僅是茶水的霧氣嗎?
見朱厚照置若罔聞地啜著茶水,劉瑾的心猛地一沉,沉入不見底的深淵。
直覺果然沒有騙他,若聖眷仍如往常,朱厚照不會擺出這副神態。
想到這裡,劉瑾愈發惶然,將頭深深伏在地上不敢稍動,豆大的冷汗一顆顆滴在猩紅的地毯上。
時間不知不覺這麼過去,彷彿過了一個世紀般久遠,劉瑾才聽到朱厚照如同天際傳來的遙遠聲音。
“劉瑾,你一時糊塗犯了什麼大錯?”
聽著朱厚照從未有過的平靜無波的聲音,劉瑾真的落淚了,眼淚越流越多。
他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