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訊號;他又沒預料到這時剛好有一群熱血沸騰的大學生路過,他們不作任何思考便將他團團包圍。
他絲毫沒有反抗或逃跑的意思,在聯防隊辦公室迅速交代了自己的身份:D局保衛處幹部。他十分平靜地反問:跟在人後面,這是犯罪嗎?憲法沒有這個規定,不是嗎?
他的臉上毫無迫害狂、虐待狂的變態症兆,顯得神智正常、思路清晰、談吐自如。不過這反而更令我震驚。他樂於扮演他憎恨的角色。白晝中,他監視、跟蹤、追查一切危及D局利益的歹徒,清除著這座城市排洩的渣滓;夜晚,他以歹徒面目出現,盯梢、追蹤一切婦女。他要獲得一種瘋狂的體驗和快感?這種人格的變異、分裂對正日益崇尚奢侈、享樂、放蕩的城市男女來說究竟意味著什麼?
或許太巧了,在秋夜中我有了三次奇遇,但它們都是事實。
午夜時分,我回到自己溫馨的小屋。
那一刻,城市已完全溶化在黑夜的海洋中,四下岑寂,了無聲息,只有偶爾傳來的汽笛聲打破寂靜。一切似乎都已過去,慾望熄滅,騷動沉寂,喧囂平息……我凝視著窗外黑鴉鴉的房屋,想象著睡在天花板下的無數男女,強烈地感受到了一種內在的激盪正呼嘯在城市的深部。
我無法忘卻的秋夜奇遇讓我清晰地懂得,我們社會固有的板塊正在錯裂,傳統的階層結構正在解體,昔日高聳入雲的金字塔已經崩潰……無數的人們在1988年這個關鍵年份拋卻了自己固有的沉重面具而甦醒了自己的慾望天性,在一個動盪不定的社會里尋找著各自的位置,歷史在白的手、黑的手、乾淨的手、骯髒的手的共同推動下緩慢開啟新的一頁。
1 就地改變國籍
買辦:也叫“康白度”(葡萄牙文comprador的音譯)。殖民地半殖民地國家中,替外國資本家在本國市場上服務的中間人和經理人。原指歐洲人在印度僱用的當地管家。在我國,指外國資本家在舊中國設立的商行、公司、銀行等所僱用的中國經理。。。。。。。代外國資本家推銷商品,掠奪資源,從中獲取巨利。他們依靠外國資本家生存和發展,是舊中國反動統治的社會支柱之一。——1979年版縮印本《辭海》。
有限的歷史知識曾經這樣提示著我們:1949年前,我們這座城市堂而皇之地存在著一個買辦階層。誕生了新中國的這場革命摧毀了舊中國的一切,隨著猶太闊佬沙遜、哈同之輩被徹底的放逐,這個階層也就此消聲匿跡並在日後的字典、教科書裡臭不可聞。
但是,《辭海》正顯出十足的尷尬。
當一個新的時代到來之時,1982年,有30多家的外國商團進入了上海;1983年這個數字上升到了50多家;到了1984年更是猛增至156家;而在1988年的年底,320多個國外商團在上海建立了根據地。每個商團背後都閃動著按老版《辭海》定義的〃買辦人〃而按民間流傳的說法則是“首代們”的身影,據本市官方機構在1989年的一次估計,活躍在上海城的〃地下買辦人〃當有幾百之多……真實數字恐怕遠遠不止。對〃買辦人〃的評價……他們是一個開放的經濟結構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還是在動盪歲月裡趁火打劫、中飽私囊的烏合之眾?……這是歷史學家、社會學家的事情,我提供的是一般的描述,不過,他們的“地下”或“準地下”狀態有時經常阻截我當年的追尋,我承認,這讓描述帶上了若干暖昧不清的色彩。
第一代:決非經典意義的“買辦人”,作為“買辦人”的基本素質——外文和專業才幹——都一窮二白,但他們適得其所,以各自的門路、關係彌補了才幹、能力的不足。
秋夜的奇遇與城市板塊的錯裂(3)
高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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