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有種來殺我,我在這兒等著!”
鐵匠們一鬨而散,甚至沒人敢勸一聲。
倔強的駝背老頭兒叉腰站立,看著同行們從身邊奔逃,街上的行人倉皇加速,兩邊的店鋪紛紛關門,他不由得長嘆一聲,鐵匠們能打造出最鋒利的兵器,卻控制不了兵器的使用,刀劍砍來時,他們跟普通人一樣毫無招架之力。
老洪踽踽走回自己的小鋪子,兩名小徒弟驚慌地看著師父,一個說:“師父,我娘病了……”另一個說:“我姐姐要出嫁。”
“滾,都給我滾。”
剩下一個人,老洪反而覺得更舒服些,脫掉短袍,掄起鐵錘,擊打砧上的鐵片,火星四濺,他心裡更舒坦了。
死有什麼可怕?土裡一埋,沒準還能在墳上長出點什麼來。
夜色降監,平時爐火熊熊、響聲不絕的鐵匠村,如今如奇地安靜,老洪坐在鐵砧旁邊,望著簡陋的木門,無所事事,他不餓,只覺得有點冷,於是又將短袍披上。
等他再抬頭時,門口多了一個人,黑衣蒙面,手裡握著出鞘的狹刀。
老洪瞥了他一眼,低頭露出自己的脖子,“來吧,痛快點。”
黑衣人邁出一步,手中狹刀高高舉起,接著邁出第二步,突然停住,似乎發現不對頭的地方。
從房樑上落下一隻大網,五個人隨之跳到地面,各扯一角。
黑衣人揮了兩刀,還是被大網兜住。
“別讓他吞毒!”其中一名埋伏者叫道,眾人一擁而上,按住黑衣人,七手八腳地捏鼻子、撬嘴巴,從他嘴裡往外摳東西。
“好了,終於抓到個活口。”一名二十來歲的青年興奮地說道,手裡託著一枚小藥丸給鐵匠老洪檢視。
老洪點點頭。
青年抓起俘虜,扯掉對方的面罩,“是他嗎?老洪。”
“哼,真正的龍王有這麼容易被抓嗎?問他來歷。”老洪語帶威嚴,突然間從駝背無能的鐵匠,變成當機立斷的領袖。
青年在俘虜身上踢了一腳,“老洪問你話,快說。”
俘虜是一名瘦削的中年漢子,哧了一聲,扭頭不吱聲。
青年又要抬腳,老洪說:“別在這裡,把他帶到安全的地方,好好審問。”
四人將俘虜抬起,青年推開門探頭觀察一會,轉身示意安全,眾人悄聲出門。
青年有點擔憂地看著老鐵匠,“老洪,我留下來保護你。”
“去,我不要保護。”老洪語氣生硬,好像青年不小心得罪了他。
青年臉色微紅,匆匆出門追趕同伴。
老洪拍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起身準備繼續打鐵,不管有多少人想殺他,也不管有沒有客人,他都要幹自己的本行。
腦後忽然一陣劇痛,老洪眼中陷入黑暗,向前撲通摔倒。
老洪慢慢醒來,耳朵裡充滿了叮叮噹噹的響聲,讓他以為自己身處鐵匠鋪當中,等眼前景象逐漸清晰,那響聲也消失了。
這是一座靈堂,他就靠在棺材上。
老洪一驚,急忙起身,認出此地是為前些天被殺的大罩子設定的靈堂,這位大罩子剛死不到三天,妻小就逃到城外,已經好長時間沒人守靈了,每天由相熟的鐵匠來點兩根蠟燭。
門口站著一位年輕人,面色出奇地蒼白,好像不久於人世的絕症病人,正透過縫隙窺望外面的寒夜。
“龍王?”老洪朦朦朧朧認出這張面孔,可是它與幾年前的少年差別巨大,幾乎不像是同一個人。
“有人冒充我的名義到處殺人。”顧慎為在鐵匠村潛伏了六七個時辰,冷眼旁觀老洪設下陷阱,逮住一名活口,他沒跟在俘虜後面,因為他覺得老洪知道得會更多。
“我猜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