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立即閉嘴,嫣然忙起身謝過紅柳,紅柳也坐下,只和嫣然輕聲說些閒話,又讓小丫鬟倒茶來吃。
上房裡面還是很安靜,趙氏瞧著婆婆,額頭上的汗不由滴下,對定遠侯太夫人道:“婆婆,媳婦就是因為鄭嬸子是婆婆身邊頭一個倚重的,才想著給鄭家個體面,讓他們把女兒送進來,這孩子進來,也不是從粗使做起,一來就是一吊錢的二等丫鬟,等到以後……”
“別說的這麼好聽,我還沒老糊塗呢。媳婦啊,平常見你管家也是極其精明的,怎麼就從哪學來的糊塗主意,你這兒媳婦剛定下,總有五六年才進門呢,你這會兒就迫不及待地要給她使絆子。這糊塗主意到底誰給你出的,告訴我,打上幾十板子,攆出府去!”
趙氏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婆婆,媳婦並沒有給兒媳使絆子的心。只是想著,娶妻納妾也是常理,與其等,不如現在在府裡擇出那麼幾個人來,送去服侍著,等以後也有服侍的情分。”
“胡扯,我老曾家,從沒這樣的糊塗規矩,男子漢三妻四妾雖是本等,可若男子不肯納妾,也是常事,才十三的孩子,要有丫鬟服侍,也要大上那麼四五歲,老實至誠的孩子,服侍四五年,新奶奶也進府,她們也年紀將到,出去嫁人,這才是大家都好的主意。你現在巴巴地挑那麼兩個十一二歲的丫頭送過去,新奶奶進府時候,她們年紀也還小,遣出去嫁人不恰當,留在身邊,難免會有新人舊人的衝突。你的主意,說的那樣好聽,瞞得住別人瞞不住我。你要不喜歡你媳婦,當初定親的時候就和我說,我想法回了這門親事就是,現在倒好,親事已經定下了,你就生出這麼個主意,傳出去,我老曾家還怎麼做人?”
趙氏已經被曾太夫人的話說的魂飛魄散,急忙膝行兩步:“婆婆,媳婦並沒有不喜歡兒媳婦的原因,只是想著,那邊……”
趙氏話沒說下去,已經被曾太夫人的眼看的有些慚愧,想哭卻哭不出來。
“那邊,總是首輔孫女,你害怕壓不住是不是?況且年前你自己孃家叔父又得罪了,被削職為民。你孃家爹過世的早,全家都仰仗著你叔父,於是你越發覺得沒有底氣。你這樣的念頭到底是從哪裡生出來的?你嫁進曾家也有十六年了,這十六年我待你如何?這十六年來,我兒子待你如何,縱然他也有妾侍,那些妾侍哪個不是老老實實的?為何到了今日,你反而沒有底氣?要曉得,你是誥封的定遠侯夫人,是你兒媳的婆婆,尊卑位分早已定下。”
曾太夫人的話說中趙氏的心事,她的父親不過是個五品官員,能結這門親是過世的老侯爺仰慕趙氏叔父的風采,因趙氏叔父沒有兒子,這才定了趙氏為媳。這些趙氏都是曉得的,自進門來也小心謹慎。趙氏叔父原本已做到戶部侍郎,眼看就要入閣,誰知被人攻擊,說他當年在知府任上時,曾私合一條人命,趙侍郎雖極力辯白,可也沒有辯白出來,遂被削去職務。
趙氏原本就覺得兒媳的出身高過自己,首輔孫女,心裡已有些不悅,誰知自己叔父竟又被削去職務,不免對首輔有些抱怨。去赴宴時聽了幾個平日來往的人說的事情,這才定下這個法子。
此時見曾太夫人句句中的,那眼裡的淚頓時滾落,曾太夫人嘆氣:“罷了,你也不用傷心,今兒若非我午後無事,任由你做下去,那才是丟了大臉。你說挑了兩個,除紅玉的孫女外,還有誰?”
“另一個是劉媽媽家的小孫女,還沒讓人進來呢!”趙氏見婆婆動問,急忙如實回答。
“那這個你也別讓人進來了,這些我都許過她們,讓她們往外聘,不用進府來服侍的!”趙氏忙應是,曾太夫人又側頭想了想才道:“按說紅玉她孫女,也該讓她回去,可這人要回去了,就是打你的臉,罷了,我見她人也機靈還老實,我身邊恰好少了個二等丫鬟的窩,讓她補上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