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我有些急,總以為他是在大家都以為他不會出現時,才會不急不忙出現的那類人,所以我儘量控制自己的脾氣,但剩下的就連30分鐘都不到。
他,經過了昨晚,還想要什麼!
“今天你見過萃了?”
“沒有。我沒來得及。”我明白急也沒用,我依舊站在遠離眾人的高高地上的樹下,與我的好友靠著肩膀,縱看底下黑壓壓人群,與紛亂笑語,色彩明豔的餐點盛放在的銀餐具裡,粉紅的香檳已經開了,金色的氣球快快升到天上。
……不可能不可能,他一定會來的。雷煌,這是契約,對我對你都有利的契約,你知道的,你清楚的。
你怎麼能不來?這會讓你損失多大的利益!你難道不想不費吹灰之力就奪走我的家族!你是多狡猾多厲害的人,你怎麼可能在這刻放手?
我已經把籌碼都付了,我的心跳都發抖。
“給我拿杯酒。”我鬆鬆領結,指使秦展。
“你該去見見她。”他停在那出神,話音平靜,好象無關於他:“你這麼愛她,你該看到她今天是多麼美。”他緩慢嘆氣,溫和對我說:“她有今天,都是你一手造成。”
我有些悲憫地看他:“算了吧,好兄弟,總會有更好的。”我輕易就說:“等到那時候你忘掉她比記起她還快。”
又一個巨大的金色氣球不知從哪個調皮孩子手裡鬆開,放回天空。
我仰頭,遙遙看著。
……“你上次跟我說的那個人,一見鍾情的,是誰?”
……“誰啊?……噢,我逗你玩的,你是傻子才會當真。”
他笑笑,我也笑笑。
半小時就過去,9點,雷煌沒來。
我走下去,在秦展的陪伴下,走進嘈雜的人裡,他們各懷鬼胎,在我眼裡,我不能讓他們看到本年度最大的笑話。
沒有人找得到雷煌。沒有人找得到今天的新郎。
他有心不出現,就沒人找得到。
他可能還在跟哪個女人的逍遙快活。他可能還會跟她說起昨晚種種。他定會大大地笑話……
種種念頭一閃而過,我穿越人群,走到盡頭,尋找我的家人。
萃在她的新娘房間,她穿著雪白的婚紗,罩著雪白的頭紗,儀態萬千,冰清玉潔。
她跪在地上,跟牆上的耶穌像祈禱。媽媽陪著她,媽媽今天穿著印著素蘭花的旗袍,綰著髻,幽雅也如素蘭。她看到我,我忽然無法忍受媽媽的目光,好象能把我看穿。
萃兒在唸著什麼,我聽不見她到底在唸什麼,我看到所有人看我親愛的妹妹的眼光,都是同情。
這讓我頭腦都空白。比昨晚還殘忍的打擊在重擊我一貫傲慢任性的人生。
讓我不得不靠在牆上,視那高不可攀聖像,囁嚅雙唇,惟一吐露就是“神,救救我。”
我又看錶……9點20……
我把我的金十子架拋給他,從我的樹上,我伸出我的手,遙遙對他說:“跟我一起,我帶你去天堂。”
他卻送我進地獄。
雷煌,你這個瘋子,你是要玩死我們大家!
那就大家一起死吧。
29
我走過去要拉起跪著的人,我固執又殘忍地去拉她珍貴的白婚紗,“他不會來了……祈禱也沒用!”在我碰到她身體的那刻,突然地,她細細地尖叫,細細的脖子繃得緊緊,她驚恐的樣子就好像垂死的白天鵝,軟軟的歪倒,卻是倒在她身邊的秦展的臂彎,白色傾瀉一地。
秦展看我,同樣是悲痛和驚恐。
我不知道自己該做何表情,是該悲痛欲絕,還是驚恐欲絕。我只能站在風暴的心裡,儘量做出鎮定和料知一切的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