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陸臻感動。那仄逼的小路,參差的小屋,那亂七八糟的門和稀奇古怪的窗讓這裡比迷宮還迷宮。
陸臻根本沒打算按正常方式穿越這片神奇的土地,拉著夏明朗從門進從窗出,再從這家人的屋頂翻入另一家人的後院。隨手一槍,打斷某戶人家的曬衣繩,嘩啦一下大堆衣服砸下去,驚起了孩童的哭喊。
黎明時分,大夢方醒,災禍彷彿從天而降,驚慌失措的人們尖叫著,哭喊著,從屋子裡闖出來。他們大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是被槍聲驚起,卻不知道逃向何方。
陸臻與他們錯身而過,那一身浴血,一脈殺氣,唬得沒有人敢上前。直升機在半空中盤旋來去,底下亂糟糟一片,再也找不到目標。陸臻聽到身後響起機槍連發,方進終於找到了一垛磚牆架起槍口掃射,追兵剛剛在圍牆豁口處探出頭,就被他掃下去一片,沒挨著槍子兒計程車兵翻滾著臥倒,零零碎碎地回擊,卻完全失了準頭。
直升機立馬殺了過去。
“方進,撤!”徐知著一直在控場中,看得比誰都清楚。
方進顧不上槍管火燙,拎起來貓腰就跑,還沒跑出去十米遠,兩發火箭彈追過來,把那垛磚牆炸得灰飛煙滅。方進被衝擊波撂倒,一頭栽進一間鐵皮屋子裡。那家人正縮在牆角發抖,齊聲驚呼剛剛起勢,方進抬頭一瞪,把慘叫聲堪堪卡死在喉嚨口。一個男孩子嚇得一口氣噎住,翻白眼暈了過去。
生活在戰爭年代,要麼特別膽大,要麼特別膽小,這家人是後者。
方進驟然有些不好意思,咧開嘴笑了笑,知道人家嫌他,馬上從窗子裡溜了出去。
直升機在頭頂盤旋,方進再也找不到機會開槍。剛剛被壓制在豁口處的追兵,紛紛探起頭來。張望了一會兒,終於有膽大的試探著爬過殘壁,剛一抬頭,眉心炸開一篷血,腦袋像碎裂的西瓜。
狙擊手!狙擊手!
眾人又尖叫著往後縮,情急中又有一人倒下,子彈穿過後腦,一槍斃命。連槍聲都沒有,正兒八經的無聲狙擊,來無影去無蹤,無可尋覓。
這下子大家都慫了,趴得死死的,連頭都不敢抬。
徐知著不再開槍,安安靜靜地等著,對耗!狙擊手在戰場上的作用盡在於此,無聲的威懾!我不需要幹掉很多人,我就可以嚇垮很多人!
直升機一圈又一圈的盤旋著,除了惶恐不安的老百姓找不到任何目標。
要怎樣隱藏一滴水?
讓它匯入大海里。
陸臻拉著夏明朗衝進一間鐵皮屋,沒有尖叫沒有人影,沒有瑟瑟發抖的哭泣……空的!陸臻一愣,夏明朗已經從他身邊越過。陸臻連忙拉住夏明朗手臂,低聲喊道:“別跑了,先躲躲。”
夏明朗站定晃了晃,忽然仰面栽倒,重重地砸到陸臻身上。陸臻嚇得連忙撈住他攬進懷裡,才發現夏明朗臉色蒼白如紙,半個身子都浸透了血,從指尖上一縷一縷的往下滴。
陸臻腦子裡嗡的一聲,刷出三秒鐘的空白,然後眼前好像剛剛開啟的電視一點一點地顯出影像那樣浮出模糊的畫面。魂飛魄散中,陸臻的手指抖得厲害,哆哆嗦嗦地去摸夏明朗頸邊的脈搏,情急之下怎麼摸都摸不到位,指尖一潭死水,波瀾不興。
陸臻忽然抬手狠抽了自己一記耳光,雙手握拳低吼了一聲,終於定下神來,手指沿著夏明朗的耳根處往下滑,心跳縱然微弱卻也急促。陸臻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一種從裡到外的虛脫感從他每一個細胞裡泛出來。陸臻顫抖著解開夏明朗的上衣,發現傷口果然全部繃開了,略一翻動,暗紅色的血大團大團地湧出來。
陸臻連忙找紗墊填進去止血,異常焦躁地在頻道里呼叫方進,治療失血性休克的醫藥包都在他身上揹著呢。
“我怎麼找你啊?”方進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