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命沉默了半晌,沉聲道:
“修為?呵,曇花一現罷了,天下間沒有什麼永恆的東西,殿下身居高位,見的當然都是武道強者,殊不知,武道這條路上,更多的不是強人,而是枯骨。”
“我曾經有過四品破軍的修為,衝擊三品失敗之後,丹田盡毀,一身修為蕩然無存,只留下這副破軍軀殼,苟活於世間。”
雲缺驚訝道:
“巔峰破軍,居然落到如此田地,看來衝擊三品境界很難。”
“何止很難,可以說難如登天,三品歸真,取返璞歸真之意,天下破軍何其多,破境三品又有幾人,百不存一罷了。”吳命嘆息道:“對我來說,武道盡頭,是一條獨木橋,走上去便無法回頭,橋的另一端,是深淵……”
雲缺眉峰緊鎖。
修煉一途,本就是一條逆天改命之路。
強如國師凌妙清那等三品強者,也會被心魔所困,不得不來到大晉,藉助王朝氣運壓制。
修行,是一場攀登高塔的旅程,越往高處,人就越少。
人們只看到登上高處的那些強者,卻沒看到跌落塔下的累累白骨。
吳命,便是從高塔上跌落的強者之一。
曾經的巔峰破軍,無論任何國度都沒人敢小覷的強者,現如今成為瘸腿乞丐,以乞討為生。
何其悲哀。
雲缺能體會到吳命的悲意。
吳命,是心死之人,是一具行屍走肉。
雲缺朝著隔壁喊道:
“瞎子!去對面弄一桌酒菜,搬進書樓。”
“好嘞!這就來!”
隔壁傳來大聲的回應,不多時,常威與瞎子將酒菜送來。
見有個外人,兩人識趣的退下,去隔壁忙活了。
雲缺倒好兩杯酒,舉杯道:
“敬一杯,曾經的破軍。”
看似有些嘲諷的說法,雲缺的神色卻始終凝重,一飲而盡。
吳命遲疑了一下,同樣仰頭喝乾。
雲缺又將兩個酒杯滿上,神色恢復如常,道:
“好了,曾經的破軍送走了,該咱們吃喝了,狗嘴裡的骨頭肯定沒味兒,嚐嚐九儒樓大廚的手藝。”
吳命的眼裡泛起感激之色,用力點了點頭,道:新筆趣閣
“多謝殿下,拿我當人看,吳命實在無以為報,今後就住在此院門外,幫著殿下驅些貓狗,趕些蛇蟲。”
“落魄的武夫而已,天下間有的是,又不差你一個,別住門口了,隔壁的浴堂過幾天開張,缺個看門的,你要是不嫌棄丟人,給我的浴堂看大門好了。”雲缺道。
“好,好……”吳命低頭吃著飯菜,眼圈發紅。
肉芽鑽骨的劇痛,沒能令這位曾經的破軍強者皺皺眉頭,卻因為一頓飯,一句敬一杯曾經的破軍,而黯然淚下。
雲缺早吃飽了,沒怎麼動筷,喝著酒,詢問起吳命的身世。
吳命如實告知。
原來他曾經是一座小國的將軍,地位不俗,後來敗於大秦軍神白起之手,斷了一條腿,所在的國度也被大秦所吞併。
吳命的手下幾乎全部戰死,他只能逃離故土。
心有不甘之下,吳命為了復仇而衝擊境界,結果運氣不佳,以失敗而告終,丹田破損,修為盡毀,成了一個廢人。
之後的幾年,他一路輾轉來到天龍城。
不是想要報仇,而是想死在白起的刀下,可惜連最後的願望也無法實現。
白起去了天祈學宮任教,一去近十年,吳命心灰意冷,在天龍城以乞討苟活。
得知對方的身世,雲缺嘆了口氣。
白起那種強者,即便吳命再次見到人家,人家也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