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中翻騰出狄蒼滿目瘡痍的屍體,趕緊離龍妹七遠遠的,唯有斷命老人穩坐如鐘。
“姐姐、哥哥們,我又沒說這是暗蠱。”龍妹七吐了吐舌頭,她故意混淆視聽嚇唬我們,太淘氣了,我抓住她脖子賞了一個暴慄,她求饒道:“疼啊!再不鬆手我告訴媽媽啦!”
我攤了攤手道:“多大了還告狀……”
“十九歲!今年剛高中畢業,不想考大學,所以回來咯!”龍妹七得意洋洋,似乎上學是件很驕傲的事,她舔了舔蘋果肉,繼續說蠱,“我們村控蠱的,大多數全是玩明蠱,目的只為防身和配對,以及傳承源遠流長的蠱文化。這條紅繩手鍊是我頭髮長度夠的時候,拔掉一根白色的,纏在紅繩上開始養,養了得有八年了,哼哼,到時候我看上寨子裡的誰,如果對方不同意,我就悄悄把白髮絲沾在他睡覺的枕頭上,敢不聽我話試試!”
“你這連心蠱怎麼養,能教教我不?”我唏噓不已的道,簡直是霸王硬上弓。
“確定?”龍妹七斜眼看向我,她嘿嘿笑道:“養連心蠱的人在施蠱之後,只能傾心於所選中的人,否則反噬身亡!你還想學嗎?”
我連連擺手道:“得,我不學。”
“外面的人就是複雜,無論男人、女人,一肚子花花腸子。”龍妹七有點不屑,她自豪的道:“我們寨子的人,結婚無證,但每家人卻相愛相惜,生死不離。離婚的只有一對,還是苗漢混搭,分了的結局,雙雙身亡。”
斷命老人不解的問道:“萬一你給一個男人下了連心蠱,那男人又給另外的女人下了連心蠱,怎麼辦?”
“比誰的連心蠱養得好唄。”龍妹七道。
“受教了。”
斷命老人沉吟片刻,他摘下墨鏡,眼窩中參差不齊的肉芽嚇得龍妹七手一抖,半個蘋果滾落在地,她驚呼道:“您,中了暗蠱!”
“是。”斷命老人重新戴好墨鏡遮住駭人的眼窩,他握緊竹柺杖指了指我們,“這仨年輕人,和老朽來貴地有相同的目的。”
林慕夏不再藏私,她掏出手機,將狄蒼屍體和寧疏影中蠱的特徵翻給龍妹七閱覽,“你們寨中,有沒有一戶姓梁的人家,孫女算起來今年三十歲,叫梁月,多年前嫁到了外地,她奶奶八九十歲,再多的資訊,我們就不清楚了。”
“梁?”
龍妹七拉起衣領,她咬住拉鎖想了想,“月兒姐姐麼?我小時候見過她……怪不得這些年她沒再出現,原來嫁去外地了。苗漢混搭的家庭,姓梁的僅有這一家。不過,我沒聽說月兒姐姐有個奶奶呀?她一直和父親相依為命。”
梁月沒有奶奶?
我們面面相覷,彼此眼中充滿了震驚,那稱梁月為孫女的老太婆是誰?林慕夏換了方式,問道:“妹七,梁月有沒有外婆、認的奶奶、關係較好的鄰居之類的?”
“沒……月兒姐姐很孤僻,整天在家裡,或者一個人去舞陽河發呆,我們和她玩不到一起去。”龍妹七撓了撓頭髮,仔細的回憶道,“她不養連心蠱,我的印象中,她對一塊石頭情有獨鍾,從不離手,模樣倒很像石頭蠱。”
“龍塘苗寨有沒有擅於控暗蠱的老太太?”我不甘心道。
龍妹七幽幽的說:“草鬼婆,其它地方我不清楚,在我們龍塘,1949年建國初期,她就沒有再出現了。”
站起身的林慕夏擰緊眉頭,她道:“草鬼婆是指一個人嗎?”
“植物蠱在我們湘西地區,土稱“草鬼”,擅於控植物蠱的多為女子,女的控蠱師統稱為草鬼婆。”龍妹七靈眸婉動,她解釋道:“步入了現代,隨著戰爭的減少,山寨部落支族不再殘殺,觀念轉變,手段殘忍的暗蠱漸漸的遭到苗人抵制,大多數控轉奉明蠱,所謂的草鬼婆,現在泛指擅於控暗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