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別的,反正陳北方要用我的鉛筆了。反正他要用了!這樣想的時候,心裡都是甜蜜的,喜歡一個人,就是想到心會跳得快,呼吸加快,會茫然失措,會拿東忘西,會前言不搭後語,會徹底亂了方寸,會發呆,會狂喜,會失落,會寂然,會孤美,會薄涼,會獨上高樓,會望盡天涯。
七月六號那天晚上,我和葉畫畫的確都喝多了。
她有她的難處,我有我的難處。
那是我第一次醉酒,我們倆搖晃著走到一中旁邊的荷花池,沒完沒了地吐著。天上的星星很多,我的眼淚也很多。
我哭了,我哽咽著說,葉畫畫,我捨不得他走,哪怕他不理我,可是,他就要走了。
葉畫畫說,年少時的夢總是這樣吧。薄荷,我們總要學著長大。
我們抱在一起,眼淚流到彼此肩上。
那天的月亮又紅又圓。我記得,它掛在我和葉畫畫的肩頭,我們一直看著它隱下去,一點點隱下去。
這青春也像這輪紅月亮麼?有一天,也會一點點掉下去嗎?
七月七日,我騎著單車,在一中附近瞎轉。其實,我只是想遇到陳北方。可是,我沒有遇到,我又沒有勇氣去他的考場看他,他在第七考場,我怕他心慌意亂了,再說,他知道我的喜歡嗎?他如果討厭我呢?
七月八日,我又來到一中附近,明晃晃的太陽,這樣亮,這樣曬,我快中暑了。那麼,他熱嗎?我買了薄荷的清涼油,還有風油精,怎麼給他呢?
薄荷的離歌(3)
來到七考場門口,我把清涼油和風油精遞給監考老師,老師說,我們準備了。
哦,我的臉紅了,可是我還是想給陳北方。我說,老師麻煩您了。
交給老師,我轉身就跑了。我跑得很快,生怕別人追我,其實是沒有人追我的,誰會追我呢?校園裡這樣清靜,高三的在高考,高一高二的放了暑假,好像整個一中只有我一個人了。我跑到合歡樹下,突然掩住面,我怎麼會這麼大膽呢?怎麼會呢?怪不得喜芽說我是個瘋丫頭呢!
我還知道,陳北方的家住在藍水灣九號樓504;我還知道,他父親是個工程師,母親是醫生;我還知道,陳北方有個妹妹叫陳夏至——我想,也許是夏至那天生的吧。看,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不知不覺就會做了偵探。
也許人和人的緣分也許就是這樣,前生註定,今生相會。
七月九日晚上,我去了藍水灣,在九號樓底下騎著腳踏車亂轉。
其實我亂轉的目的還是隻有一個,我希望遇到那個夢中的翩翩少年郎。
如果他出來,我就還撞他!這樣想的時候,我覺得自己足夠壞,想到這,我笑了,我們的第一次相遇,不就是我撞倒了他麼?
可是,我沒有遇到他。
也許他去同學聚會了?去狂歡了?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傻瓜一樣在人家樓下轉悠,直到半夜,直到回家捱罵,然後編謊話說,我去找喜芽了。
可是,我沒有等到陳北方。
陳北方,你在哪裡?
我在他家樓下轉啊轉,一直轉到腿都麻了,抬起頭看著他家視窗,哀嘆一聲,走了。
我還是寂寞,去哪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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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鞦韆架!
寂寞的時候,我們最常去的就是鞦韆架啊。
我坐在鞦韆架上,看著藍得近乎透明的夜空,忽然如此惆悵如此無奈。陳北方,你知道我在等你嗎?
鞦韆架上有幾隻螢火蟲,散發著綠色的光。我晃來蕩去,看著星空,這不是凡高的阿爾的星空,是鞦韆架下薄荷的星空,寂寞的星空,有誰知道我的心思呢?
我回家了,父母說,喜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