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微抿,似笑非笑,那模樣很純淨、很美好。忽然,他那雙好看的眼睛從書本上移開,斜斜地對上了她的眼光,令她困窘不已。隨手拿起一本書,舉得老高,裝模作樣地看起來,順便遮住了漲得紅通通的臉蛋。
可是安戲蝶不饒她,從桌那邊探過身來,要將她瞧個究竟;而她,只好佯裝不知,低下頭俯身在桌子上,一動也不敢動地趴著。
蟬鬢上斜插著一把龍紋玉掌梳,梳上有隱隱約約的楷體字。安戲蝶湊得更近,想看清楚上面的字,冷不防地,一股誘人的幽香從雪白的脖頸和圓潤的雙肩之中升上來……他的眼光漸漸灼熱起來,胸口熱浪滾滾。受了蠱惑般,他衝動地俯下身子,將唇印在她的頸間,想以此獲取清涼。
皇甫翩翩一驚,猛地抬起頭來,正好撞上了他的下巴,痛得他直抽冷氣。這陣痛還未平息,臉頰上又遭了重重一摑。皇甫翩翩的眼睛裡能冒出火來,揚起的右手停在半空忘了收回,直到嘴皮子快要咬出血來了,她才轉身跑出書房。到現在為止,都不曾搭理過他。
自從發生了那件事後,原本過得飛快的日子,在皇甫翩翩看來,就變得沒有盡頭了。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安戲蝶,一看到他,就忍不住回想起那個溫暖的午後,以及曾在脖頸間短暫停留的炙熱、柔軟。天啊,她到底怎麼了?怎麼可以將這種事再三回味!她簡直有些痛恨自己了。為了儘快地忘卻這件事,她開始向姬姑姑學習織布、績麻、煉丹、製藥,還吃點小酒。
桃紅卻恰恰相反,恨不得能把時間留住。十天時間眼看著將盡,她卻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下手,被褥下的小瓶子都快捂得發燙了。而那一天,她無意中看到了書房裡的一幕,也清楚地看到了安戲蝶眼中閃爍的情慾,不由又驚又急。她隱隱覺得會發生某些變故,而她必須在變故發生之前抓緊安戲蝶,終於,在離開小洲的前一天傍晚,她溫了一壺美酒,摻入不可告人的秘密,向安戲蝶的房間走去。路上,又碰到了姬姑姑。
姬姑姑笑著,不經意地彈了一下指甲,淡淡的白粉射入桃紅的口鼻,使她漸漸失去了知覺。
姬姑姑笑得更愉快了,眼睛眯成了一雙彎月。這彎月睜開的時候很敏銳,能夠迅速地捕捉到事情的根本,比如桃紅的春心氾濫、皇甫翩翩的苦惱、安戲蝶的掙扎。什麼都瞞不住她。託著桃紅的酒,她樂滋滋地道:“他好不容易有了中意的人,我怎麼能不好好地幫他呢?”
只不過吃了姬姑姑的一小杯酒而已,怎麼就熱成了這個模樣!皇甫翩翩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腦子裡暈乎乎的,身體輕飄飄的,簡直能飛起來!只是太熱了,褪到全身只剩下一件單薄的褻衣,還是熱得不得了。索性爬起來,赤著腳走出門,迎著徐徐微風,來到八角亭裡。將臉貼在冰涼的丹柱上,還是不解熱,心反而跳得更猛烈,彷彿能從胸腔裡蹦出來。有一種需要越來越迫切越來越強烈,這需要也許是水,也許是酒,也許是人,啊,不管是什麼,只願能澆熄她渾身上下熊熊燃燒的火!
頭痛欲裂,五內俱焚,她不由自主地呻吟起來,有一扇窗子應聲開啟了。她搖搖晃晃地朝那兒走去。
安戲蝶立在窗前,一臉的驚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從月光中走來的皇甫翩翩,像一個誤謫人間的仙子,雲鬢蓬鬆,眼神狂亂,小嘴微張,稍有些零亂的衣衫隨著呼吸一起一伏,渾身充滿了靈氣和誘惑力。
來不及發問,她已經伸出柔軟的手臂,纏繞住他的脖子,將發燙的臉頰貼近他的臉頰,溼潤的嘴唇在上面溫柔地滑過。
“你在幹什麼!”他的喉嚨裡逸出沙啞的低語聲。真要命!
“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她傻傻地笑著,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更努力地向上攀爬,更用力地擁緊他,恨不能溶化在他身體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