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之諾此時的執拗不知從何而來,將地上的荔枝摸索著,他的手指顫抖著繼續剝,剝不到一半,又掉在地上,寧之諾再次撿起來,再次掉落。。。。。。
如此反覆,他的視線越來越模糊,喉嚨撕扯,痛的臉色煞白如雪。
可是即便如此,他從未放棄過剝荔枝。
“咳咳。。。。。。。咳咳。。。。。。”
咳嗽越來越劇烈,寧之諾喘息越來越急促。
怎麼可以這樣呢?
剝荔枝這麼簡單事情他都為她做不了了嗎?
荔枝不斷地掉落,他重新拿了一個又一個,可手指就是用不上一絲力氣。
寧之諾苦笑一聲,望著滿地滾落的荔枝,視線不再清明。
“咳咳咳咳。。。。。。”劇烈的咳嗽後,他的唇邊咳出了鮮血,殷紅的刺目無比。
“寧少!”安琳大叫,“醫生,快去找醫生!”
第幾次,這是第幾次他咳血了?
安琳背脊僵直著,佯裝鎮定可是過分蒼白的臉還是出賣了她此時的慌亂。
她去扶他,卻被他推開。
反反覆覆,寧肯摔倒也不要給她扶。
安琳眼眶酸紅地看他步履蹣跚地上閣樓,嘆了一口氣終究是沒有追上去。
到了二樓,關起房門,寧之諾抑制不住的咳嗽起來,如此劇烈的咳嗽,似乎是能將五臟六腑全部都咳了出來。
殷紅的鮮血落在淺色的地毯上,觸目驚心。
靠在床沿上,他喘息著攤開掌心,一枚剛剝到一半的鮮紅荔枝正赫然躺在他的掌心裡。
染了鮮血的長指,似乎是凝聚了全身的力氣去繼續剝荔枝,剝皮,一點一點地,荔枝掉了,再被他重新撿起來,繼續,再繼續。。。。。。
——他太慢了,濛濛該等著急了。
是的,快點,快點,再快一點才好。
輕咳著,嘴角的鮮血緩緩淌下,滴落在晶瑩的果肉上,如泣如血。
記憶中的寧家老宅的後花園有一棵高大的荔枝樹。
最近,寧之諾在夢裡總是會夢到它。
每到七八月份荔枝成熟的時節,寧家的傭人都會從荔枝樹上摘來充當家裡的水果。
寧宅和祁宅相鄰,幼年時,以濛也常常到寧家來。
荔枝樹枝葉繁茂,到了季節,鮮紅的荔枝掛在枝頭上讓人垂涎三尺。
可,寧之諾有心注意到以濛每次來到寧家都距離那一棵荔枝樹遠遠的。
他問,“濛濛,不喜歡荔枝?”
“對荔枝皮過敏,會癢。”
“那濛濛不吃荔枝嗎?”
“不吃。”
“是一次都沒吃過吧。”
女孩兒赫然,不過確實如此,8歲的時候父親買了荔枝,剛遞到她手裡沒多大會兒,小手就開始癢,越抓越癢,祁父急了,問過家裡的醫學博士——以濛的小姑夫霍啟維說是過敏。
後來,她就不再碰。
“只是荔枝皮過敏。”寧之諾笑,“應該是可以吃的吧。”
以濛一愣,他說,“乖乖坐著。”
身材挺拔修長的少年,站在一樹火紅的荔枝和蒼翠的綠葉下,摘了嘴甜的丟進一旁的採摘籃裡。
綠茵茵的草地上,他坐在她的對面,快速剝了荔枝皮,只留晶瑩的果肉給她。
“嚐嚐。”他說。
柔軟爽口的果肉入口,果汁甜美,溢滿口腔。
“好吃嗎?”
“嗯。”
“甜嗎?”
“甜。”
取了紙巾要幫她擦嘴,寧之諾卻被女孩兒扯住了袖子。
“怎麼了?”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