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鈴趕忙挨近蓬髮,但他已不再看著阿鈴,只是望著地面,聲音不帶情感地說:&ldo;呵素,小姐,那個男人,接近,不要。&rdo;
&ldo;因為島次先生是壞人?&rdo;
&ldo;不要。不要不要不要。&rdo;
蓬髮激烈地搖著頭。
&ldo;您認為島次先生真的殺死了銀次先生嗎?&rdo;
蓬髮揪著自已的頭髮。
&ldo;殺了,殺了,殺了。偶,殺了,親,兄弟。&rdo;
瞬間,一陣冰冷得近乎刺痛的冷氣裹住阿鈴的身子。好冷!阿鈴縮著肩膀,鼻子受到刺激,迸出個噴嚏。
回過神來時,蓬髮已經消失了。
我殺了親兄弟。
阿鈴心中有個重要的角落,那裡總是有阿爸阿母在,而蓬髮消失前吼出的那句話,現在也緊緊卡在那個地方。
殺了親兄弟。
蓬髮殺了自己的哥哥或弟弟。是的,一定是這樣。
那是他第一次殺人嗎?如果是如此,蓬髮是不是因為殺了親兄弟,才就此脫離正道,墮入不斷殺人的恐怖人生呢?
還是,那是他最後一次殺人?
是不是蓬髮的兄弟看不慣蓬髮的殺人行徑,勸阻蓬髮,而蓬髮卻‐‐殺了給自己忠告的兄弟?
答案到底是哪個,恐怕只有本人知道。阿鈴沒把握蓬髮還肯不肯跟她說話,就算肯,也沒把握他肯告訴自已。不過,如果蓬髮是對殺了親兄弟一事深深悔恨,因而無法昇天,那就能解開他為何在島次兄弟在場時現身,並且放聲大哭的疑問。島次和銀次的兄弟鬩牆,明顯觸痛了蓬髮內心的傷痛,足以讓蓬髮的傷痕再度流出鮮血。島次殺了銀次,弟弟殺了哥哥,殺死哥哥並奪走哥哥的人生;至少銀次這麼堅持並因此附在島次的肉體上。在蓬髮看來,這跟過去自己做過的事一模一樣。
阿鈴又想起阿蜜說的話。她說,蓬髮的靈魂會徘徊人世,跟年輕女孩脫不了關係,每當有年輕女孩出現,蓬髮就會心煩意亂地現身。
兄弟和年輕女孩。阿鈴試著從大人的角度去想:難道是兄弟倆喜歡上同一個女人?
這麼想的話,銀次幽靈對島次的怨言也就能解釋了。
‐‐老婆被奪走,鋪子被奪走。
假若島次喜歡上哥哥銀次的妻子,也就是自己的大嫂呢?然後他按捺不住自己的私情而殺死礙事的哥哥?
事實上,島次的確和大嫂成家了,也養育哥哥的孩子。阿鈴從父母和阿藤透露的隻字片言中,知道了這些事。
第16章
驅靈比賽宴席以悽慘結果告終後,隔夜清晨,船屋靜謐得像在守夜。平素跟清晨六刻鐘響同時起床的太一郎和多惠仍躲在被窩裡,阿藤似乎也還在睡。昨晚三人悄聲談到深夜,難怪起不來。阿鈴想,就算早睡,大家一定也累得很,讓他們愛睡多久就睡多久吧。
睡著時就不必去想船屋的事。驅靈比賽變成那樣,結果只是雪上加霜,使船屋的經營更加艱難而已。不但幽靈沒有驅除,白子屋和淺田屋也因各自的理由勃然大怒,想必已經把船屋的美食和籌備宴席的苦心忘得一乾二淨了。雖然事先已經收了一半的錢當做定金,用來備貨,但剩下的尾款收不收得到還是個問題。
船屋……也許會倒閉。
只要起床,就得面對這些現實問題。即使太一郎和多惠還沒有面對現實的氣力,想要多休息一下,也實在無法苛責。希望他們至少可以睡得很熟不要做夢。
就跟之前筒屋的事那時一樣,高田屋七兵衛至今還沒遣人過來,也不見本人踢著灰塵從本所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