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什麼掛軸?&rdo;
&ldo;是惠比壽神在釣魚的掛軸,釣的是鯛魚呢,眼睛以下有這麼長的鯛魚。&rdo;阿園豎起雙手食指示意有一尺長,&ldo;聽說是吉祥物。&rdo;
&ldo;謝謝,角助叔叔總是這麼體貼。&rdo;
&ldo;我阿母說他只有體貼這點好。&rdo;
&ldo;我阿母也說過,阿爸要是像角助叔叔那麼體貼就好了。&rdo;
正確說來,阿鈴並沒有親耳聽到多惠這麼說,只是偷聽到阿藤向阿律轉述多惠這麼說過而已,此刻卻煞有介事地有樣學樣。嗯,這種對話,真的很像大人。
&ldo;阿鈴,你知道今天會端出什麼菜嗎?&rdo;
&ldo;不知道,阿爸不告訴我。他說要是告訴我,我一定會跟你說。&rdo;
阿園高高揚起嘴角,笑容像個成熟女人。阿鈴心想才幾天不見,阿園就學會了這種表情啊。
&ldo;那當然啦,伯伯都把我們看穿了。&rdo;
阿鈴回說:&ldo;嗯,看穿了。&rdo;接著不經意地望向小丸。小丸正不時撿起腳邊的小石子拋到河裡。他其實是想用小石子打水漂兒到對岸,但因為用力過猛,石子只撲通撲通地掉進河裡。
小丸身邊隱約可見穿著紅衣的人影。
阿鈴倒吸了一口氣,急忙站起。
是那女孩。紅底染白梅小碎花。那女孩站在小丸身邊也朝河道丟石子,石子利落地橫切水面,水黽似的輕快滑過水麵。
&ldo;喂,你!&rdo;阿鈴大叫。
糖果當下在口中轉了一圈,咕嘟落到喉嚨裡,阿鈴嗖地喘不過氣來。
阿鈴想再大叫,張開嘴巴卻發不出聲音,只發出寒夜裡冷風吹過沒關牢的滑門縫隙時所發出的咻咻聲。
&ldo;阿鈴,你怎麼了?&rdo;
阿鈴喉嚨很痛,兩眼發熱,眼珠好像要迸出來一樣。
&ldo;阿鈴!&rdo;
阿園在阿鈴眼前舞動雙手,似乎在大叫什麼。小丸停下扔石子的手,看向這邊,在他身後依舊可見紅衣。紅衣女孩躲在小丸背後。阿鈴拼命想叫出聲,那孩子打算把小丸推進河裡。危險,危險‐‐可是發不出聲。眼前逐漸發白,霧氣聚攏,頭在團團轉。
&ldo;阿鈴不好了!&rdo;
遠處傳來阿園的叫聲。
此時,有什麼東西像一陣風般快速地挨近阿鈴,把她整個身子抬起。阿鈴雙腳浮在半空,瞬間又倒轉過來變成頭下腳上。阿鈴腦裡閃電般閃過一個光景:以前曾爬到押上宿舍院子一棵老櫻樹上,雙腳鉤在最下面橫伸出來的樹枝,像猴子一樣倒掛著又笑又叫,結果捱了一頓罵。
頭頂是河道地面,腳底是逐漸染紅的天空。阿鈴眼珠子發熱,張著嘴巴,鼻尖刺痛起來。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啪!有人的手拍著阿鈴的背部。阿鈴背脊咯吱作響。
啪!再一次,啪!
就像設有機關的玩具,阿鈴口中猛然飛出圓糖果,頓時恢復呼吸。她深深吸進一口氣,哇的一聲發出聲音。她並不想哭,卻聽到哭聲,阿鈴正覺得奇怪,才發現原來是小丸在哭。
那一陣風再度將阿鈴轉了個圈,阿鈴眼前可見條紋模樣的衣領,頭上傳來說話聲:&ldo;慢慢呼吸,要慢點。&rdo;
回過神來時,發現有個陌生男人抱著她,那男人正緩緩蹲下身,打算讓阿鈴站在地面。阿鈴想按照對方吩咐慢慢呼吸,卻只能像狗伸出舌頭喘氣那般呼呼喘氣。想哭,又想笑,但喉嚨很痛。想說話,卻只是不停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