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速將之拿下!”
我終於明白了:原來還是陷阱,勾結官府、剷平江湖的可怕陷阱,口蜜腹劍、借刀殺人的可笑陷阱,也只有我這個可笑到了可怕的程度的傻子,才會心甘情願地踏了進來。這時有數個孔武有力的人衝上來,七手八腳地奪去了我手中的刀,死死按住了我,還大聲報告著發現了我胸前捆紮著的嬰兒。奇怪的是,女兒忽然又不哭了。我嚇壞了,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居然推開了兩個人,趕忙拉開襁褓,看到她睜著圓滾滾的眼睛,才放下心來。那兩人也立刻撲上來將我的手反擰到身後,接著膝彎裡便捱了一腳,我待要強撐著站住,忽然想到了女兒的眼睛,心頭一慟,不由自主地跪倒了。
接下來的程式讓我想起了多年前的那個夜晚,幾乎一模一樣的上鐐銬、過堂、畫押、入監……只是這次我真的殺了個人,是個年輕的小官吏,被押走前我還掙扎著看了他一眼,在心中跟他道了句歉;而身邊多了個柔弱嬌小的女兒,為了她,我什麼都沒有分辯,他們問什麼,我就應什麼:是叛黨嗎?是;想要謀反?對;前來行刺?嗯;沒想到殺錯了人?啊……只求能不用刑罰就走完這個過程,別讓他們把女兒帶離我身邊,一死固所難免,好歹我們要死在一起,臨死前我不能再讓她跟我分開,也不要她再受多餘的折磨。
所以審訊的過程簡直順利得不能再順利,被押下去的時候我抬起頭四下打量了一週,幾乎在所有人眼中都看到了同情與無奈,但我還是被粗暴地押進了死牢。獄卒在押送的人走後偷偷給我端來了一碗米湯,輕聲道:“給孩子吃點吧,可憐,都不會哭了。”
我不聲不響地接過米湯,給他磕了個頭。我說不出話來,也不想說話,但我必須謝謝他。獄卒也不再說什麼,搖了搖頭,便悄無聲息地走開了。
然後我給女兒餵了些米湯,她吃得比平時多些,看來確實是餓了,已經一天多沒吃東西,又受了驚嚇,沒準還著了風寒,總之,剛吃完臉就開始發紅,我還以為是吃得太快了,怕她一會反出來,就把她豎著抱起來拍了半天,卻只見越來越紅,一摸才發現額頭已經燙手,孩子卻昏睡了過去。我只能把她緊緊抱在懷裡,看著、看著,冰涼的淚水落了下來。
忽然我跳了起來,不,我不能就讓她這麼死去,我抱著她衝到牢門前,抓住鐵柵拼命搖晃,大聲喊叫。剛才送米湯的獄卒匆匆跑了過來,我趕緊拉住他,讓他摸孩子的額頭,然後跪下開始“砰砰”地磕頭,沒幾下便有一股溫熱粘稠的液體順著鼻樑流了下來。那獄卒伸手進來拉住我,低聲道:“別,別,我看了心裡難受,可我跟你說句實話,不如早點送孩子上路吧。你的事我們都聽說了,媳婦沒了,自己也難逃一死,孩子更保不住,何必再讓她受這個罪呢?”
“媳婦沒了……”這四個字絕望地迴盪在我耳邊,雖然我早已猜到了,也想過了,真正聽到的時候卻還是愣住了。沒了,多有意思,一個人好好的怎麼就能沒了?不過一天前,她還在我的面前,看得見,摸得著,說著話……忽然來了堆亂七八糟的事情,她就沒了?我們不是說好了要帶著女兒到一個沒有人能找到的地方去,自由自在地生活嗎?啊,我知道了,原來那就是我們要一起去的地方,也好,也對,這才真正徹底地沒有人能來打擾了……
我迷亂的眼光投向了孩子紅彤彤的面頰,多美啊,這美原本就彷彿不屬人間所有,不是嗎?我慢慢地伸出了手,伸向她那白嫩細小的脖頸……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不遠處大嚷起來:“誰也別攔著我!我今兒一定要見到他!這個王八蛋!這個畜生!這個豬狗不如的東西!我還得讓他看看這沒了爹孃的孩子!讓他知道死了要下地獄……”
我思索了片刻,忽然想起了這是誰的聲音,手立刻簌簌顫抖起來,還沒來得及出聲,那人已經衝到了我的牢門前,赤紅著眼睛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