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皺了皺眉道:“藥師,此事九死一生,你不要冒這險了。”他頓了頓,又道,“另有一言你要記著,李家小兒他年若得天下,忘卻初衷,你務必要代我將他除去,否則大哥回來,連你都不饒!”
李靖大吃一驚道:“什麼?大哥,李二公子宅心仁厚,怎麼會成暴君?”
張烈嘆道:“極玄道兄見過李家小兒,便對我說此人相貌不凡,與當今皇上命格有八分相似。當今這昏君當初也是聰明絕頂,後來卻殺兄欺父,盡忘初衷,我怕李家小兒也會走上這條老路。”
李靖心道李世民雖然和當今皇上一般上面還有個長兄,但兄弟之間友情甚篤,而且他大哥李建成亦非泛泛,將來倒有可能兄終弟及,怎麼會反目殘殺?他只是答應一聲,也沒放在心上,但見這位大哥今番一走,不知相見何日,眼神也有些怔忡。張烈倒是瀟灑,說走便走,與陳靖仇一同出了洛陽南門。
宇文拓所建的通天塔是在洛陽以南數十里的一個山坳之中。張烈和陳靖仇騎的都是良駒,不過半日便已抵達。遠遠望去,秋風蕭蕭,陰雲密佈,通天塔直插天宇,便如一柄撐天拄地的長劍。張烈失聲道:“居然這般高大!”
他早就知道宇文拓發動民夫建造通天塔,沒想到這通天塔竟是如此龐大,雖然相隔尚遠,但從中似乎正發出鋒利至極的劍氣,直砭肌膚。此時又是一陣大風吹過,吹得沙飛石走,落葉更是漫天狂舞,張烈在馬上忽然放聲唱道:“陟彼此芒兮,噫!顧覽帝京兮,噫!宮室崔嵬兮,噫!民之劬勞兮,噫!遼遼未央兮,噫!”
這是漢人梁鴻所作之《五噫歌》。當初梁鴻出關,見帝京巍峨,想到民生艱難,故作此歌。張烈此時見通天塔竟如此高大,想到為建此塔,不知耗費多少民脂民膏,多少生靈塗炭,在馬上放歌,唱到最後一句,那個“噫”字已是一聲長嘆,如大鵬隨風扶搖直上,既是嘆息,也帶著萬分悲慨。陳靖仇心道:“一朝興,一朝亡,苦的都是百姓。大哥說的天下太平之日真會到來嗎?”想到當初自己也把復興大陳當成畢生唯一的目標,心裡更是慚愧。
又行一程,離通天塔更近,遠遠便聽得一陣陣喧囂。陳靖仇驚道:“張大哥,宇文拓早有預料,已佈下重兵防守嗎?”
張烈見塔下竟圍了這許多人,亦有點震驚,但他側耳一聽,聽得風中傳來的卻是“宇文小子,快下來受死”之類,笑道:“原來是些匪寇。李家小兒果然了得,他們定是聽到了宇文拓要佈陣奪位,因此前來破壞他的計劃。”
張烈已聽陳靖仇說過李世民之計,見此計已然見效,這些人打頭陣,先讓宇文拓頭痛半天再說,不禁朗聲大笑。他二人催馬上前,只見塔周已是圍得人山人海,竟然也有官兵在內,連張烈都有點奇怪。正在詫異,卻聽得有人道:“陳公子!”
那是小郡主的聲音。陳靖仇一呆,循聲看去,只見小郡主和單小小、尉遲嫣紅都騎馬在側,邊上還有一匹馬,坐著的竟是陳輔。他連忙過去行禮,道:“師父,您怎麼和郡主也來了?”
小郡主道:“陳公子,今日是宇文太師施法之日,老師父放心不下,定要前來。”
陳靖仇心想師父功力全失,怎麼還能騎馬奔波?但抬頭一看,見陳輔神采奕奕,全無病容,不由一怔,問道:“師父,您身子沒事吧?”
陳輔冷冷道:“多說作甚!快將塔下這些陰火除掉,殺上塔去,不能讓他布九五之陣!”
雖然師父的聲音冷若冰霜,但陳靖仇見師父身體大好,只有高興,說道:“張大哥正在施法破壞結界,馬上就能滅掉塔下陰火。”
張烈見陳輔居然和幾個年輕女子在一處,為首的是個衣著華貴的美貌少女,大感意外。陳靖仇已道:“張大哥,這位便是我說起過的小郡主,她幫過我們不少忙。”
張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