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下的悠車,聽那孤寂的嘎吱嘎吱聲,恍惚間似乎還能看見她哄小八時甜膩的笑顏。
如今……人去樓空。
剩下的,唯有無盡的相思。
陷入深長回憶中的皇太極,不知又回想起了什麼往事,唇線上揚,勾出一抹幸福的笑意。
但轉眼間,眼前的一團陰冷黑暗再次殘酷的將他打回原型。
她不在了……早已不在了。
“悠然……”輕輕的喚著她的名字,纏綿悱惻,令人怦然心動。這麼高傲的男人,無可救藥的愛上了一個不屬於這裡的女子。
然後,一次次的心痛,一次次的受傷,又一次次的沉淪……
“你什麼時候回來?”他的目光柔情似水,慢慢的轉身,在冰冷的炕上躺下,伸手摸到床內側的一隻圓圓的紫玉壇,輕柔的摩挲著。
許久許久,漆黑的空屋子裡寂靜得只聞他一個人的呼吸聲,他終於長長的嘆了口氣:“你嫌悶了麼?是啊,你是最定不下性兒的,老讓你待在屋子裡,你必然會嫌悶的……我帶你出去走走吧。”捧著紫玉壇,他翻身下床,腳步遲緩蹣跚的走向門外,“我在院子裡種了許多月季呢……是我親手栽的,你見了定會喜歡。”院中的花不畏嚴寒,有好些花瓣已經凋零得不像樣兒了,皇太極半蹲著看了好一會,有些心疼的自責:“我也不知道會這樣呢,你別生氣啊!”捧緊了壇兒,他吃力的爬了起來,飽受病痛折磨的身體有種說不出的疲倦。
“今兒個還有好些摺子沒看呢,陪我好麼?”清寧宮暖閣內也是一片沉寂,皇后未曾在暖閣睡,她這兩年一直睡西屋。
小心翼翼的將紫玉壇擱南炕的炕桌上,皇太極喜滋滋的看著它:“這樣真好,感覺你還在似的……”半個時辰之後,摺子上的字跡漸漸模糊起來,他擰著眉頭將摺子湊近燭火,卻仍是瞧不清楚。顫巍巍的用剪子將燭芯挑亮,卻聽噼啪一聲,燭芯爆響。電光石火間,他只覺一陣兒恍惚,門外竟是朦朧飄渺的走進一個人來,巧笑言兮:“皇太極,宵夜吃不吃?我在爐子上燉了兩個多時辰,薰得我眼睛好疼呢……”他目瞪口呆,貪婪的盯著那張嬌俏的容顏。
她微微臉紅,揚手作勢欲打,嗔道:“你到底吃不吃?不吃我拿去餵狗!”“噯,吃的,吃的……”他連連阻止,興奮的放下手中的剪子,伸手欲去接那湯碗。
伸出去的手停頓在半空中,他茫然而又失望的望著空蕩蕩的屋子,心陣陣抽搐。
“我累了……”他低喃,對著那紫玉壇低喃,“別再和我捉迷藏了,我累了……尋你不著了。你若是當真不想再回來,那就帶我走吧……悠然,帶我走吧,一個人活著,太寂寞了……悠然……悠然……悠然……”聲音逐漸低迷,大清開國之君黯淡的坐在南炕上,面上帶著揪心的傷痛,緩緩闔上了眼瞼。
崇德八年八月初十,黃昏。
寸子鞋底踩在厚厚的落葉上,每走一步就會發出沙沙的聲響。
她膽戰心驚的左右觀望,雖然不是很怕鬼神,但是……她此刻手裡捧著的東西,實在是……
“拿來了麼?”冷不防的,樹後有個陰冷的聲音響起。
她嚇了一跳,戰戰兢兢的問:“可是睿……睿親王麼?”樹後冷哼一聲,昏暗的光線下只能隱約瞧見他的一個輪廓。
“東西呢?”“這……”她顫抖著將一個圓滾滾的東西遞了過去,而後怯生生的問,“王爺是否當真會幫我家格格?是否當真會站在九阿哥這邊?”“哼。”他如獲至寶的將那東西捧在了懷裡,“蘇茉兒,回去告訴你主子,這個情我多爾袞記下了。”說罷,毫不猶豫的轉身。
“睿……王爺,王爺……”她壓低聲音焦急的連喚數聲,他卻置若罔聞。
順治元年四月,攝政王多爾袞率清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