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明兒我跟八阿哥說,讓他照原樣兒再給你做一件,這總成了吧?”
葛戴小臉更紅,羞得連連跺腳,可過了沒多會兒,她眼圈更紅了,竟哇地放聲哭了出來,“格格!格格……”
“這又怎麼了?”
“格格!”她突然放開手,撲過來一把抱住我,哭得更加大聲,“打從奴婢九歲起跟了格格,格格待奴婢親如姐妹,別說打罵,就連重話也不曾說過一句……奴婢,奴婢……”她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身子直顫。
我被她冰涼的溼衣服激得打了個寒戰,又見她只是一味地哭泣,卻根本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不由得火起,吼道:“哭個什麼勁?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葛戴被我的吼聲嚇得直髮愣,好容易緩過勁了,我等著她開口,誰知她又抽抽噎噎地哭上了。
我只得耐住性子,輕輕拍打著她的背,等她哭完。因為靠得近,鼻端淡淡地嗅到一股臭味,我輕輕推開她,驚訝地察覺原來她袍子上沾的不是別的,竟是黑墨。
女真人尚武,雖說努爾哈赤創制了滿文,但畢竟會寫字的人還極少,普通人家更是不能,筆墨紙硯在城裡簡直就是件稀罕物。
“到底怎麼回事?”我沉聲問,“誰欺負你了?”
“格格……”
“放膽了說,有我替你做主呢。”在城裡哪個不知葛戴是我的丫鬟,敢公然欺負她,這不就是明擺給我這個主子難堪嗎?
葛戴低著頭,抽噎著漸漸止住哭聲。
“是木柵裡的人?”
她遲疑地掉轉目光,不敢直視我,蒼白的小臉上淚痕宛然。
我知道她不吭聲即是代表著預設了,心裡略一琢磨,已有了考量,不禁冷笑道:“可是阿巴亥?”
葛戴一驚,小臉煞白,怯懦地瞥了我一眼。
“她怎麼著你了?”我把葛戴帶到太陽底下,怕她身子溼了在樹蔭底下凍出病來。“說說,不用怕……”
“可是……格格,阿巴亥最近很得貝勒爺歡喜。”她低著頭,鼻音很重地說,“前幾日柵內設家宴,不只把她給請了去,貝勒爺還因為她說的話開懷大笑,當場把一條價值三百兩的碧璽手串賞了給她……格格你還不知道,那手串打從前年貝勒爺買來後一直掛在衣襟扣上未曾離過身,諸位福晉們哪個不眼饞,只是這兩年也沒見有人討得到手,可誰想就單單憑了阿巴亥幾句話,就賞她了。格格,這樣的人咱們惹不起!”
我細細思量,美人果然就是美人,就憑阿巴亥的姿色,除了孟古姐姐稍可比得七分外,努爾哈赤其他的大小老婆們根本就沒法和她相提並論。況且,阿巴亥絕非空有絕美外表之人,她的聰穎靈巧絕對更在她的美貌之上。
這樣一個集美貌與智慧於一身的可人兒,努爾哈赤怎麼可能會不動心?
我拍拍葛戴的手背,溫和地說:“沒事,說說,咱們不一定要拿她怎樣,只是你受了委屈,難道也不許向我訴訴苦麼?”
葛戴眼圈又紅了起來,咬著唇,訥訥地說:“也沒什麼……其實,那個……阿巴亥是奴婢的堂侄女!”
“什麼?!”我大吃一驚。
“烏拉首領貝勒布佔泰其實是奴婢的堂兄,奴婢的阿瑪是布佔泰的額其克——博克多貝勒……”
什麼?我震驚得退後一步。不起眼的葛戴居然有這麼顯赫的身世?可她為什麼會屈尊做了我的丫鬟?
“奴婢是被擄來的……”她唇角略彎,眼淚蓄在眼眶中,盈盈打轉。
戰亂時代,殺戮打劫,爭奪地盤、奴隸、牲口等等一切財勢,這一點也不稀奇。我忽然發覺葛戴其實也是個可憐可悲之人,她的親人、族人都在烏拉,思而不得見,卻只能孤零零地在建州淪為奴役。
她明明是個格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