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的手才會如此冰冷嗎?你都這樣了,為什麼醫生會認為你沒生病呢?”側過頭看了一眼身旁嬌小柔弱的她,葉震霆的心裡居然起了疑惑。
“我真的沒有生病,手一直都是這樣的,我已經習慣了。”
是嗎,習慣?所以她的意思是——他也應該習慣這渾身的冰冷嗎?
幸好啊,和她出去的機會應該不會太多,他不需要去在意和習慣她的習性不是嗎。
他不再說話,她自然不願意主動再提,只是有些貪婪的感受著他左手傳遞過來的溫度,可這短短的路程畢竟只需要幾分鐘就走到了啊,很快,她就被他牽著走到了車子旁,而同時也意味著他的左手將要鬆開。
他把她塞進車裡,未有任何的思考,她被塞進了前座副駕駛的位置,也對,她是他的未婚妻啊,這個位置上屬於她的。
他的手鬆開了,但是她感覺到了一些很奇怪的東西——她右手的手心冒出了細細的汗,不自覺得,她把右手貼在了臉上,暖了,居然暖了!
難道說他的手真的是個小火爐嗎?他們倆手牽著手走過的路程不過幾分鐘而已啊!
可是擁有這雙溫暖的手的主人卻偏偏有一顆冷漠又難猜的心啊……
沒人說話,這該死的沉默。
從醫院到墓地,是一段好長的路,這樣的沉默會讓人憋死也不一定呢!
“請問——可以開啟收音機聽一聽嗎?”終於,夏隱月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真是個麻煩的女人,開啟收音機不會嫌吵嗎?——
他的心裡就是這麼想的,可最後他還是開啟了車載收音機,裡面正在播著一首詩:
當秋天的最後一筐果實,被遠方的車馬運向遠方,當西風颳倒最後一個稻草人,當黃葉,像憂傷的詞句,紛紛飄落,在詩人的稿箋上,大地,還能剩下些什麼,當愛情遠走他鄉,當詩歌失去家園,當成群成群的詩人,被迫改弦易轍,蒼茫的大地上,誰固執地站在風中,說,我不能改變世界,但可以堅守自己……
該死的,這個時候怎麼會播出這麼一首詩來呢!
這莫名其妙的詩讓他心煩,可是她卻說了一句,“好美,深秋降至,也許就是這個景象吧。”她在心裡想象著自己從未見過,只是聽過的秋色蕭條。
她的心裡到底在想什麼東西?現在是去她父親出殯禮的路上,可是她卻在這裡感嘆著秋色的景象!
葉震霆自然無法猜測她的心理,因為他從來就不知道僅憑想象無法眼見,是一件怎樣奇妙又煎熬的矛盾狀況——他怎會知道,她的心裡有多麼的想看看秋天裡落下的第一片黃葉是如何的淒涼!
秋風瑟瑟中,肅穆淒涼的墓地今日又多了新墳,它屬於一個叫夏之南男人。
滿眼都是黑色,卻不見得滿眼都是悲傷,至少這裡有一個人說沒有悲傷的。
葉震霆依然牽著夏隱月的手,他們的步調一致得讓人不敢相信他們剛剛才認識,而隱月的從容也很難讓人會以為她是個盲女——雖然走的很慢,卻也是不慌不忙的。
人群中有人在抽泣,有人在抹淚,抽泣的那個絕對不會是葉震霆,而抹淚的那個絕對不會夏隱月。
好神奇的女人,面對即將下葬的父親的棺木,她居然沒有掉一滴眼淚——難道她掩面的抽泣都是演出來的嗎?不落淚,卻又為何哭的如此大聲呢?
她不停在他心裡埋下無解的謎題,有些看似簡單的人和事或許是一輩子也找不到答案的。
棺木落土之前,要撒上花,撒花的人都會過來給予隱月最後的安撫,她的嬌弱的身體似乎在旁人看來根本無法承受如此的打擊,可她依然直直的站著。
當最後一堆土落下,一個人徹底的從世上消逝。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