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熱鬧永遠傳不到貧民窟這個地方,剛入夜,帝都的夜市才剛剛開始,而這裡卻異常的冷清,在這個地方,沒有人會浪費那麼一點燈油只為了照亮街道,至於那些貴族家裡所用的月光石,這些人更是連見都沒見過,也沒有人會為了貪圖夜市那麼一點快樂而使得自己少賺了幾個銅板,生活在貧民窟的人,根本不會有什麼高的修為。
所以,整條街道上,根本看不見幾個人影,耳邊只有蒼蠅亂飛的嗡嗡聲音。
桑九月熟門熟路地走到鄭小云的家門前,此刻,鄭小云也不知去了哪裡,還沒有回來,鄭小然則坐在門前地石凳上,不吵也不鬧,靜靜地等待著不知何時才會歸家的人兒。
嘎吱一聲,桑九月推開被蟲蛀得厲害的木門,聽見這聲音,鄭小然耳朵一動,臉上一喜,咚咚地跑上前,邊跑邊高興地說著:“妹妹,你回來啦”
可他終究看不見,儘管門前被人收拾得乾乾淨淨,並沒有什麼雜物堆放在這裡,但這青石地板的歷史終究太久了,有些不平整,鄭小然一個不慎,轟的一聲摔倒在地,身上一痛,鄭小然委屈地撇嘴,擠出幾滴眼淚,就要哭出聲來。
桑九月上前,拉起他的手,溫柔地將他扶起,拿出手巾,擦掉他嘴角的臉上的髒亂,如鄰家大姐姐那般帶著微微心疼地教訓道:“走路可不能急”
“你不是妹妹,你是誰?”鄭小然歪著頭,有些疑惑,有些苦惱,妹妹經常告誡他不得和陌生人說話,她說那些陌生人都是壞人,可這個會對他溫柔說話的大姐姐不像壞人。
“我聽見有個可愛的乖寶寶經常抱怨著太陽公公賴床,所以我想來看看這個乖寶寶是誰,若是乖寶寶真的很聽話,我就幫他將太陽公公拉起來。”
“真的?”鄭小然歡喜地反問道,此時,他眼上的紗布早已被拆除,有著兩道傷口的眼皮禁閉著,將這個生得鍾靈毓秀的男子破壞得徹底,兩個月了,離他眼睛受傷那日已經過了兩個月,這些日子,她一直耐著性子不來找他,直到現在,她確定他已經淡出那些人的視線,才走了過來。
“真的。”
“那拉勾勾”說著,鄭小然伸出右手小指,舉在半空,他的手很白嫩,沒有粗硬的繭,似乎他根本不是在貧民窟掙扎著生存的人,而是坐在豪華的閣樓上等待著丫鬟服侍的高貴少年,桑九月伸出自己的手,和他勾在了一起。
鄭小然的臉瞬間明亮了起來,興奮地拍著手掌,歡呼著:“太好了,這樣妹妹就不會不高興了”
聞言,桑九月一怔,而後微微笑了起來,這一刻,似乎整個天地都溫柔了起來,要給鄭小然治眼,根本不可能瞞過鄭小云。
拉起鄭小然,桑九月走進這低矮的瓦房,打量著這堂屋,屋子很狹窄,裡面的東西也很簡單,一張黑漆漆被擦得光亮的桌子,中間裂了一大條裂縫,似乎稍稍用力,那桌子便會散架,桌子旁,兩張缺了條腿的凳子,固定在旁邊土牆凹陷之處,使得凳子能夠繼續坐人,左邊,有個小木門,桑九月走了進去,這是一間陳舊的臥室,一個沒了門的櫃子,櫃子上有著一小碟沒有點燃的劣質燈油,一張用石頭與木板堆砌起來的大床,大床之下,還整整齊齊地擺放著幾雙洗得發白的布鞋。
桑九月無法想象在這樣的地方該如何生存,她即使在最為落魄的時候,也不會如此為溫飽問題而到處奔波。
她也無法想象,鄭小云到底經過了多少的艱難困苦,才湊齊帝國學院那高昂的學費,才讓自己的哥哥即使生活在這樣的地方,卻依舊沒有幹過哪怕一點的重活。
她更加無法想象,到底需要多大的決心,才放棄經過那麼多的努力才考上的學院,而為了自己的哥哥不斷的努力著,雖然鄭小云此刻不在家,但她依舊能夠想象著她現在定當在帝都裡的哪個角落拼命掙錢,好為自己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