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待她回話,便自睜開雙眸,坐直了身體,鄭重開口問道:“朕若不在,誰可為帝?”
這個問題恰似一道霹靂劈在荼蘼頭頂,將她驚得臉色都白了,想也不想的跪了下來,只是垂頭閉口不敢答話。承平帝注視她良久,才道:“平身,朕已說過,赦你無罪,只管答來!”
荼蘼猶疑良久,終究咬牙下了決心,緩緩起身,抬起頭來,低聲問道:“皇上之所以問臣女,可是想知道臣女心中最是中意何人?”
“不錯!”承平帝頷首。
荼蘼復又垂首,輕聲道:“既如此,臣女願擇堰王!”
這個答案顯然大出承平帝的意料之外,他愕然注目看向荼蘼道:“為何?”
荼蘼安靜答道:“因為堰王要娶的人並非臣女!”
“因為掣兒要娶的人不是你,所以你反而擇他為帝?”承平帝不覺啞然失笑,且頻頻搖首:“你這孩子,還真是令人意外得緊!”語氣在不知不覺間已鬆了許多。
“說說你心裡是怎麼想的?”過了片刻,承平帝方才問道。
荼蘼並不遲疑,只道:“臣女知道,從來都有紅顏誤國之說。臣女卻大不以為然,甚至臣女一直都在想,天下人都在譴責紅顏誤國,但那些誤國紅顏最後的下場又是如何呢?”
承平帝皺起雙眉,沒有說話。
荼蘼得了這一機會,自然不會錯過,因繼續道:“臣女不幸,得二位王爺青睞,以致弄到如今不上不下的境地,心中常自惶恐乃至夙夜難眠。若二位王爺只是王爺,憑臣女家世,便斗膽僭越由心自擇,想來亦無不可。但如今局勢難明,使得臣女愈發如履薄冰,生恐累及父母兄長,卻又因此更加蛇鼠兩端,畏首畏尾……”
承平帝嘆了口氣,慢慢道:“你倒是個聰明孩子,卻不似一般女子鼠目寸光……”
荼蘼默默垂首,沒有答話。
御書房內沉寂了片刻,外頭卻傳來吳源尖細的公鴨嗓子:“稟皇上,寶親王在外求見!”
承平帝淡淡應道:“傳!”見荼蘼有退下之意,卻又忽然開口道:“不必退下,便一同見見他罷!他這幾日一直不曾入宮,朕估量著,他此時求見,想必也有見你的意思!”
荼蘼輕輕應著,便緩緩的退開,立在一旁。書房的門很快被人推開,林培之大步走了進來,見了承平帝竟也並不下跪,只是長揖一禮,喚了一聲:“皇兄!”卻並沒去看荼蘼。
承平帝對他恩寵有加,早年便賜了他特權,可見君而不行跪拜之禮。
但林培之並非侍寵生嬌之人,在京中亦素有謙和之名,因此外人在旁的多數時候,他見了承平帝,禮數卻是從不缺失,今兒這般孟浪態度,卻還真是頭一遭。承平帝心中詫異,點了點頭後他問道:“今兒怎麼忽然想到要進宮見一見朕了?”
林培之淡漠道:“稟皇兄,臣弟是來辭行的!”
承平帝吃了一驚,脫口道:“辭行?”
“臣弟此來京城,原是為了與季家的婚事,如今事既不諧,徒留京中亦是無益,倒不如及早求去,一來眼不見心不煩,二來也可讓皇兄少操些心!”林培之答的愈發淡漠。
承平帝顯然被這話噎得有些難受,皺眉良久,才緩緩道:“此事,還在兩可之間,培之又何必如此心急?”這話說的甚是虛弱無力,怕是連他自己都覺不可相信。
林培之冷笑了一聲,答道:“臣弟只怕是等不到那一日了!”這話說的甚是剛硬,非但有頂撞之意,話裡更是似有若無的帶了幾分嘲諷。
承平帝雙眉一軒,有些不快,卻還是壓了下去,說道:“此話怎講?”
林培之輕笑,說出口的話卻是愈發的尖刻刺耳:“皇兄這般左顧右盼,前瞻後顧,只怕等到皇兄做下決斷那日,便是臣弟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