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今兒並無一絲太陽,倒是生生做了無用功。
她忽然睜大了眼,無語的看著前方那個對她猛揮手的人——她三哥季竣灝。
季竣灝今兒出來的早,也並沒跟她們一道,因此直到此時她才見到他穿的衣裳。那是一身正紅緊身武士裝,披一件長斗篷,顏色本已扎眼之極,他那手上卻偏牽了一頭白馬,看著更是醒目到刺眼。那馬一身純白,通體無一絲雜毛,若在平日看時,定是神駿無比。只是此刻,荼蘼冷汗涔涔的看著那馬身上背的那隻不倫不類的巨鼓與鞍袋中插著的高高飛揚的虎賁軍旗,心中只有一個衝動,那便是別過頭去,裝作不認識她三哥。
季煊此刻也見到了人堆中的三子,當下沉臉皺眉道:“這個老三,真是愈來愈不像話!”
其實季竣灝生得俊美,非但面板白皙且兼身形修長,穿一身紅衣武士服,愈發顯得猿臂蜂腰、俊俏風liu。只是季煊一見他那匹馬,便知他必是打算跟了龍舟一路狂奔,且要在馬上擊鼓助威、搖旗吶喊的。這對他來說,實在有些看不過眼。
段夫人見狀抿嘴溫婉一笑,卻開解道:“罷了,他如今在虎賁裡頭,有些事,總是要隨大流的!”她一面說著,便抬手指了一指。父女二人順著她所指方向看去,各自無語。
原來人群中,除了季竣灝外,另還有一些虎賁軍中少年,這些少年無一例外的穿紅衣,騎白馬,馬上橫架巨鼓,鞍袋之中斜插軍旗、鼓槌。荼蘼看了一圈,忽然見了一人,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因扯了扯母親的衣袖,低聲道:“娘,你看那邊!”
段夫人與季煊不約而同的應聲看去,又都各自無語。原來距季竣灝十步遠的地方,正有人垂頭喪氣的立在那裡,紅衣白馬,面黑如碳,卻是穆嘯老將軍的愛子穆遠清。
饒是段夫人涵養素好,見此情景也不由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原來這穆遠清,卻是穆嘯老將軍的幼子,四十歲上才得的,一家人愛逾性命。穆遠清其實生的也不錯,只是面板甚黑,他也深知揚長避短,平日裡從不肯穿豔色衣衫,所以看著也還罷了。今兒忽然穿了一身豔紅,身後卻還配了白馬,這兩樣顏色與他一搭,便愈發覺得他面板深黑,看著著實扎眼,也不由得段夫人不笑。
季煊忍了一下,卻最終沒忍住,正要發笑,目光卻忽然定住了,旋即起身作揖,客氣又不失親密的招呼道:“有些日子不見,穆老兄倒是愈發精神了!”
荼蘼應聲看去,卻見有人正站在一邊,與她父親說話。那人頭髮雖已微微花白,然國字臉上眉眼分明立體,深邃如刀砍斧削,縱是滿面笑容也還是掩不去那股肅殺與威嚴。
不用多想,她便知道這人正是現任虎賁軍統領穆嘯,也是她三哥的上司。
他們兩家一文一武,本沒有多少交情,因了季竣灝的關係,這才慢慢走得近了。
穆嘯這人,早年戎馬倥傯,二十餘歲才成了婚,婚後夫妻卻又聚少離多,一直也沒有後嗣。直到穆嘯四十那年,才得了穆遠清。只是那時穆夫人年紀已不小了,產下穆遠清後,身子便一直不甚好,極少來季家走動。段夫人偶爾過去穆家走動,又因女兒年紀小,怕被病氣衝了,因此也並沒帶她去過。算起來,她這世卻還是頭一遭見到穆嘯。
穆嘯與季煊略做寒暄,這才回頭向段夫人笑道:“弟妹也來了?”
段夫人上前行了一禮,含笑道:“今兒龍舟賽,灝兒鬧著要我來,他妹子也嚷著要來看看熱鬧,我不放心,畢竟跟著一道過來了!”一面說著,便輕輕推了荼蘼一把。
荼蘼忙過去,乖巧的行了禮,又喚了一聲:“穆伯伯!”
穆嘯答應一聲,笑吟吟的上下打量著荼蘼,點頭讚道:“好乖巧的女娃,莫怪峻灝那小子有事沒事就將你掛在嘴邊上!”他口中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