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太醫聽了,道:“聽七爺說,這像是香砂六君子的方子,按理奶奶脾虛氣滯有溼,用這方子倒也合適,要說哪裡不妥,只有陳皮、木香是行氣之藥,但有砂仁、白朮相佐,倒也不至於見紅。”
王子萱道:“照這麼說,方子是看不出什麼問題了?”
張太醫道:“這也不盡然,總是要看了原方的劑量,老夫才敢下結論。”要動手腳,從配伍到劑量再到藥材本身,甚至煎熬方法,服藥時間都可能有下手之處。
牛老七忙道:“既這樣,張太醫便與我們回家,看看方子,若沒問題就罷,若真有問題,我倒要查個水落石出,看是誰要害我兒子。”
迎春忙拉住丈夫,勸道:“別急,興許是我自己的體質不好。”
牛老七甩開妻子,“都這時候了,你還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這都欺負到頭上來了,妻子還在為別人找理由。
迎春見丈夫生氣,忙鬆開手,紅著眼圈,低頭不語。
一眾孃家人見了都是無奈,迎春這性子怕是改不了了。
賈母忙打圓場,“姑爺別急,你這樣豈不是打草驚蛇了,萬一沒什麼,倒顯得你們兩口子沒事找事一樣了。”既能有法子動手腳,定不會就這樣被輕易發現的。
王子萱、邢夫人也都勸,“是呀,稍安勿躁,坐下慢慢想法子。”
牛老七這才冷靜下來,對張太醫道:“這樣罷,明兒還要勞動您老人家往我們府上去一趟,看看那藥方子到底有沒有問題。”
張太醫應了,賈母又讓拿了個五兩的銀錠子給張太醫,“家裡的事兒多勞煩您老人家了,大過年的還要您到處跑。”
張太醫笑道:“老太君客氣了,這是老夫的本分,如此,老夫就先告辭了。”
賈母點頭,讓人送張太醫出去。
有了迎春這件事,家裡上下也沒心情樂了,王子萱拉著元春,邢夫人拉著迎春,各自回屋說話。
牛老七重回外院來,心事重重的,也不說話了。
賈蘭、寶玉、蔣正謙見了都不明就裡,幾人略說了幾句外面的事兒,蔣正謙問道:“我前兒見你們東府的珍大爺了,今年過年他們也沒過來請安嗎?”
“珍大嫂子年前來過一趟,卻只坐了片刻。”賈蘭恨不得一輩子都別跟東府來往了。
“前幾日聽紫英兄說分了宗後,珍大哥哥越發荒唐了。”寶玉道。
“荒唐不荒唐的,都隨他們去了。反正現在京城上下無有不知我們兩府鬧翻的。”賈蘭道。
牛老七嘆了口氣,開口道:“分了好,人少是非少,我倒也想分了出來單過,只恨年紀太輕,不好開這個口。”
蔣正謙就給牛老七出主意,道:“你現在提分家是肯定不行的了,倒不如找個機會出去,把二妹妹也帶上。到時候天高皇帝遠,誰也礙不著誰什麼,也就不沒那麼多是非了。”
牛老七聞言深以為然,“姐夫這主意好,改日我問問吏部去。”
說話間,已有人進來道:“那邊開席了,老爺請諸位爺過去呢。”
幾人便一同到了前廳,吃了晚飯,便各自帶著妻子回家去了。
牛老七一路上有心責怪妻子不小心,見她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卻又不忍心開口,只得暗暗想辦法,以迎春這樣子,在牛家是不能長住的了。
晚上,丫鬟還叫迎春喝藥,牛老七隻叫那丫鬟下去,偷偷把藥餵了貓,把藥渣留著。
第二日,張太醫一大早便來了,牛夫人還問:“咱們府上不是一直請著王太醫嗎?怎麼又請了張太醫來?”
牛老七忙笑道:“昨兒張太醫給親家老太太把脈,順便也給賈氏摸了摸脈,說賈氏可以換個方子了,我便請張太醫今天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