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贊是被凍醒的。
街上的涼風一吹,溼漉漉的衣服便變得陰冷,貼在面板上沉甸甸的,吸走了大部分溫度。最後昏迷不醒的沈贊就這樣被凍醒了。
他無力地趴著,身下一顛一顛,四周的景色緩慢變化著,夜色濃濃地蓋住了前方的路。
“唔……”沈贊覺得頭痛欲裂,都是冷風吹得,“頭好疼……”
身|下的人喘勻了一口氣,問道:“醒了?”
“嗯?”
沈贊睡在那人頸側,側過臉看了看,“賀玄……?”
賀玄的髮髻散開了,黑髮一綹一綹地貼在額前、耳側,髮梢還在不停地滴水,落在青石板上蜿蜒成一條行路痕跡。
渾身溼透的賀玄揹著渾身溼透外加昏迷的沈贊正一步一步行進在偏僻無人的大街上,四周燈火幽暗,極為冷清。
“是你救了我?”沈贊盯著他的側顏,心中不免有些恍惚。
賀玄沉默了一下,道:“不然呢?”
沈贊看著他蒼白的臉色和毫無血色的嘴唇,心裡生出許多愧疚,他沒想到賀玄會跳下來救他,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了。
“多謝,”沈贊在他耳邊輕輕道,“謝謝你救我,賀玄。”
這話包裹著一層暖風輕柔地送進了賀玄的耳中,身體不禁怔了一下,耳根微微熱了起來。賀玄看不見沈讚的表情,只得故作鎮定道:“救你是應該的,我總不能對新太傅見死不救。”
這麼一說,沈贊猛地想了起來,“對了,皇上呢?他怎麼樣了?”
賀玄道:“蔣冰救走了,應該送去蔣府了吧。”
“那我們呢?”沈贊問。
“跟我回丞相府。”賀玄不容置疑道。
沈贊有些驚訝,隨後吃吃笑了出來,“這恐怕不好,我們兩個這副樣子,像落湯雞一樣,何況還委屈賀相當了我的腳伕。”
賀玄的嘴角微微牽了牽,手上一鬆勁兒,沈贊立馬往下滑溜了一截,嚇得他趕忙摟住賀玄的脖子,緊緊地勒住,“你、你做什麼!”
見他嚇得七魂飛走了六魄,賀玄這才又使了使勁把沈贊馱了上來,穩穩地背在背上。
“你要把我脖子勒斷麼?”賀玄咳了兩聲,“鬆開。”
沈贊那是被他嚇怕了,不僅手臂不鬆開,整張臉都深深地埋進了賀玄的後頸,嘴唇親到了一截涼涼的面板,他一怔,臉燒了起來。可是猛然彈開顯得太做賊心虛,那就只好厚著臉皮繼續埋著。
賀玄又何嘗不知發生了什麼,他的面板感受到了一處溫暖,源源不斷地擦拭著那裡,好像要起了火似的。他知道那是沈讚的嘴唇,薄薄的,很柔軟,那嘴裡蹦出來的話,一句比一句不饒人。
一時間,思緒恍惚神遊天際。
賀玄也不是故意要想起在瀾風樓的那夜,他喝醉了,做了什麼,沈贊微蹙眉頭承歡在他身|下,慾念焚燒了他們兩個。那種食髓知味的感覺,深深地烙在了心底。賀玄刻意不去想,不去提,他也看到了那次翌日沈贊醒後的態度,不需要負責。幾句話像盆冷水把焦慮的賀玄澆了個透。虧自己醒來看見兩人狼藉的場景心懷愧疚,暗罵自己敗類。一向行的正坐得直的賀相竟然也有對不起人的時候。
沈贊悶悶的聲音傳來:“別生氣,你不是腳伕,哪有這麼英俊神武的腳伕?”
賀玄繃著臉,只點了點頭,“嗯。”
見他沒什麼反應,沈贊更加鬱結了,他覺得賀玄在生氣,卻又不像,反覆的揣測累壞了剛剛溺過水的沈贊,於是這可憐的人經不住疲勞而倒在賀玄背上睡去了。
賀玄是丞相,不是出賣勞力的人,所以揹著一個大男人走了一路,他也快要支援不住了。幸好門口的看守眼尖認出了他,剛想大聲嚷嚷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