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密室中繼續纏綿。
天剛亮,他們便分手了。騎士在迷宮般的迴廊裡找不到自己的房間,便又返回花園,在那兒,他驚訝地遇見了侯爵,就是T夫人的那位侯爵情夫。侯爵剛抵達城堡,愉悅地向他問好,並告訴他這個神秘邀約的原因:T夫人必須找個擋箭牌,以消除她先生對她的侯爵情夫的懷疑。計策成功了,他開心地嘲弄著騎士,完成這項假伴情夫的荒謬任務。後者,經過春宵一度,疲倦地登上侯爵慷慨提供的馬車,返回巴黎。
這篇名為《沒有來日》的中篇小說,最早是在一七七七年出版,作者的名字被六個謎樣的大寫字母取代(既然我們處於一個充滿秘密的世界中):M.D.G.O.D.R,我們可以解讀為:'德農先生,國王麾下一個普通的貴族';這本書以這種匿名方式出版了零星幾本,一七七九年再版,又於次年以另一個作者的名字發表。新版流通於一八0二至一八一二年之間,仍舊沒有作者的真實姓名;被遺忘了半個世紀之後,一八六六年終於又再版、自此作者名字被定為米蒙.德農,並在本世紀獲得愈來愈多的重視。今日,這本書被視為最足以代表十八世紀藝術和精神的文學作品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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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今日通行的語言中,享樂主義(hedonisme)指涉對淫蕩或邪惡生活的非道德的喜好。這當然是不正確的:伊比鳩魯,第一個提出'享樂的偉大'的理論家,對快樂人生的定義是十分弔詭的:不受苦的人是在享樂。因此,享樂主義最根本的概念其實來自痛苦:如果我們知道避開痛苦,便會快樂;而享樂帶來的不幸往往多於幸福,因此伊比鳩魯只建議謹慎、有節制地享受人生。伊比鳩魯學派的學說其實根源大於一種很悲傷的思想:置身於這個悲慘的世界,人們只好把快樂視為唯一的、可掌握的價值,儘管可能只是微不足道、只有自己能感受到的:喝一口清涼的水、抬頭仰望天空(望著上帝的視窗)、或是一個愛撫。
微不足道與否,快樂只屬於那些感受到它的人,一位哲學家或許會名正言順地指責享樂主義自私的本質。然而我認為,享樂主義致命的弱點並非是自私,而是它無可救藥的理想化特性(喔,我多麼希望自己錯了!):事實上,我懷疑理想的享樂主義是否真能實現,我擔心它所提倡的與人性並不相容。
十八世紀的藝術,將享樂從道德規範的迷霧中解放出來,而產生了一種人們稱之為放蕩的風格,表現在範更拿(FragO-nard)和瓦多(Watteau)的畫作中,也出現在薩德(Sade)、小坎比勇(Crebillon ;fils)或居克羅(Duclos)的扉頁間。因為如此,我一位年輕的朋友凡生非常喜愛那個世紀,如果能夠的話,他巴不得把薩德侯爵的肖像當作徽章別在衣領上。我與他一起歌詠,但我強調(雖然沒有人會在意)那個世紀藝術真正偉大之處,並不在於對享樂主義有什麼了不起的宣揚,而是在於它的剖析。這也是為什麼我將修底羅啦克羅(Choderlos ;de ;La-clos)所著的《危險關係》視為史上最偉大的小說之一。
小說中的人物只熱衷於征服異性所得到的快樂。但漸漸地,讀者瞭解他們追求的不是快樂本身,而是征服。引發他們蠢動的,並非為了快樂,而是渴望勝利。初看是一場嬉鬧淫穢的遊戲,不知不覺且無法避免地轉化為一場生死之鬥。但是爭鬥和享樂主義又有什麼關聯呢?伊比鳩魯曾寫道:'睿智的人不從事任何與爭鬥有關的事。'
《危險關係》所採用的書簡文體,並不只是一種可被其他手法取代的寫作技巧。這種文體本身便是口若懸河的毫不隱瞞地告訴我們角色所經歷的事,他們的存在就是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