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深深蹙著眉。反手握住夕顏緊緊抓著他的手。“夕顏連御醫都說了。惠兒是因為先天不足引起的肺癆孩子的身體本來就瘦弱無法抵抗疾病也是有的。”
夕顏搖著頭“不是地惠兒雖說不足月可是他那麼健康怎麼可能患上肺癆一定是御醫騙人!”
說到最後夕顏跪坐在床上忍不住尖叫了起來。
皇帝深深嘆了口氣揚聲喚魏長林吩咐道:“傳陳御醫來。”
魏長林出門囑咐小福去太醫院請人皇帝回身看著坐在床上披頭散的夕顏緩聲道:“朕知道惠兒的事讓你很傷心你好好在宮裡養著朕過些時候再來看你。”
說罷皇帝長長地看了夕顏一眼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禧月宮。
細雨沾溼青瓦凝成珠自滴水簷間淌下濺落一地漣漪成絲暗自無聲。
風勢助長了雨勢絲絲細雨很快便將皇帝杏黃色長袍打溼洇成一團深深地紅。
魏長林在身後撐開一柄十四骨地青竹紙傘擋在皇帝前面卻被皇帝伸手推開。
他踏上萬寶路的九曲橋對身後地魏長林做了個手勢:“你們都別跟著朕想一個人呆會。”
“可是皇上下著雨哪。”魏長林將傘伸了過來。
皇帝搖搖頭“不用了讓朕清淨清淨。”
魏長林站住了看著皇帝轉身沿著九曲橋緩緩的向前走那一霎那他彷彿見到了三十年前的先皇當時的先皇因為和貴妃的病逝也曾獨自站在湖心的亭子裡整整一個下午。
皇上在某些方面真是像極了先皇對感情一樣的放不下。
魏長林在心裡長嘆一聲招呼了內侍沿著湖邊往對岸去迎接皇帝。
慶嘉帝迎著雨絲走在九曲橋上木板制的橋面被雨水打溼溼滑不已險些將他滑倒幸好他手快的扶住橋邊的欄杆穩住身形。
欄杆溼冷冰冷的雨水刺骨寒像根根針扎入他的手心秋寒襲人他的手凍的麻木可怎及得心裡的麻木。
他握著欄杆的手漸漸收緊指節泛白身子開始輕輕的抖動他努力剋制著自己的心緒從惠兒離世那天起他就控制著讓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一步步處理好惠兒的後世乃至北伐的事宜。
是的只要不去想心裡的痛也沒有自己想像的那樣難以忍受又或許是已經痛的麻木再也感覺不到了。
可是今日看到夕顏的模樣埋藏在他心底的痛又被挖了出來一點點凌遲他的心讓他痛的無以復加他能夠理解夕顏有多痛可是有誰知道他心裡的痛不必她少。
望著夕顏近乎瘋狂的樣子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不知道該怎麼讓她平和下來此刻他倒是希望夕顏從來沒有生過惠兒這樣他就不會記得惠兒的可愛與柔弱也不會知道他對惠兒的愛有那麼深刻。
他站直了身子緩慢的吐出一口氣冰冷的空氣中他呵出的氣形成了一團白霧很快消散在雨絲中。
細密的雨絲將他的臉打溼在眼角匯聚順著臉頰流下他不知道這到底是雨還是自己的淚。
是淚吧他寧願相信是淚就讓他趁著綿綿秋雨痛快的哭一場吧讓他的苦心裡的傷隨著雨絲飄散。
他緩緩的閉上了眼微昂著頭筆直的站在九曲橋上四周寂靜無聲只有雨點飄落湖面出的淅淅瀝瀝的聲響和一陣低沉的嗚咽聲。
………【寂寞沙洲冷 第六十六章 雲捲雲舒】………
雨將歇未歇淅淅瀝瀝地落了滿庭的清冷。
曉窗旁一豆孤燈只在雨聲中奄奄總留不住那一點子燭光。
夕顏已經七天未進食了靠著御醫開的湯藥度日身子日漸消瘦。
因著身子難受她在半夜醒了過來她覺得身子一會兒在烈火中燒著、一會兒在冰窖裡浸著輾轉掙扎著模糊地卻見床邊有一人在望著她心頭不知怎的就是一酸張開嘴咿咿呀呀地叫喚了兩聲也沒明白叫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