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不起來。而乳孃說的那番話顯然是怕老太爺下不來臺,臨時想出的說辭。
看今日這情形,祖父似乎挺在意自己的,那昨夜沒有出現,只怕是顧及著什麼人,或什麼事。
看來,家裡這灘水,還是有些渾啊。
不過沒關係,自己本也沒想在這個家裡混出什麼名堂,若能做個米蟲,就算跟別的院裡比,吃穿用度上有些差距,也無妨。畢竟,吃百家飯長大的自己擁有勤儉節約,善於吃苦的良好品德。
只要別玩兒草菅人命那一套,自己就沒什麼可挑剔的。
老太爺見她發呆,擔憂地問道:“湘兒,在想什麼呢?”
夏湘思考問題時,臉上的表情一點兒不像個八歲的孩子。這讓乳孃和老太爺兩人心生不安,很怕夏湘落水之後落下什麼病根兒,失了心智。
雖然夏湘看起來不像失了心智,反而像是多了一顆七竅玲瓏心。俗話說,多智而近妖。這樣一個不大點兒的小孩子,整日裡擺著一副大人的表情,琢磨著往日裡從來不在意的事情,著實不太正常。
夏湘回過神來,眯眼笑著:“日頭太舒服,險些睡過去。”
老太爺還是不放心,將乳孃叫到一旁,揹著夏湘,壓低了聲音問:“湘姐兒是不是……是不是被妖怪附身了?怎麼變了個人似的?”
乳孃心思一轉,捏著扇柄笑道:“老太爺,大小姐一天天長大,總歸是要懂事的。您就放心吧,好好兒的怎會被妖怪附了身?若被妖怪附了身,也不該是這樣乖巧的模樣啊。您說,是這個理兒不?”
老太爺點了點頭,頓時眉頭舒展,笑容愈盛:“對,對,是這個理兒。”
又說了幾句閒話,老太爺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望著祖父的背影,夏湘忍不住翹起了嘴角。祖父離開的模樣跟來時大異其趣。來時步履如飛,凌波微步似的看不出半點兒老態,離開的時候一步三回頭,弓著腰,趿拉著鞋子,貌似極不情願。
夏湘大約也猜到了,祖父應該很疼愛自己,這真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
只是,她還發現,這個疼愛自己的祖父,似乎很沒什麼主意,是個軟耳根子,還是個任人揉捏的軟包子。
如果沒猜錯的話,祖父房裡的月例只怕也是捉襟見肘。不然,怎麼弄點兒花糕還要用麻布包著?弄個布娃娃還是半舊不新的?
真不知道自己那個渣男老爹是個什麼德性,竟能把家裡弄成這個樣子。沒有夫人,一堆姨娘,老爺子沒地位,嫡女被陷害……這樣本末倒置真的好麼?如果任由這樣的事態發展下去,保不準哪一天,自己的小命兒就搭裡了。
這怎麼行?
好不容易重活一次,怎麼可以死的不明不白,憋憋屈屈?不知這個沒見過面的老爹什麼時候能回府,好教自己有機會好好提醒提醒他,不要總是盯著外頭那點兒公務,家裡後院兒著火了也不聞不問的。
日影微移,乳孃見樹蔭落在夏湘的身上,夏湘身上的汗溼也漸漸褪了去,這才放下紈扇,輕輕嘆了口氣:“大小姐,老太爺是真心疼您的。”
夏湘點點頭,小小的手掌按在額頭上,眯眼望著樹葉間落下來的光斑,樂呵呵地應著:“這個我是知道的。”
乳孃又嘆了口氣,臉上卻露出欣慰的笑容,其中隱隱透著幾絲苦澀的味道。就像樹葉間流露出的光點,不深刻,卻很刺眼。
之後的幾日,夏湘一直養在自己的院子裡,從不亂跑。倒不是不好奇這個家裡的模樣,而是害怕一旦走出自己的小院子,又給了歹人可乘之機。
上次落水,自己可以變身娃娃魚,若下次放火,自己恐怕只能玩兒一把飛蛾撲火,變身撲稜蛾子了。
還好,沒有等多久,父親便回府了。
出乎意料,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