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擦肩而過,看也沒看自己的母親一眼。
戴言目光有些陰鷙,待瞧見水邊提著緗裙,正在放燈的夏湘,目光中的陰鷙才漸漸淡去,轉而蒙上一層溫暖柔軟。
趙姨娘追上夏姝,壓低了聲音急匆匆說道:“你是要氣死我還是怎麼?放著好好兒的杜二爺你看不著,非得跟個莊上野小子套近乎!你!你是豬油蒙了心還是怎麼?”
“嫁誰也比當個姨娘強!”夏姝煩了,冷冷撇下一句。
趙姨娘腳步一滯,夏姝眉頭微蹙,卻沒有停下腳步,徑直朝池邊去了。
而此時,山腳下的院子外,久不出府的柳姨娘正站在門口輕輕釦著門環。院兒里人大多跟夏湘上山了,只剩老張一個人在暖房外頭忙活著。聽到叩門聲,老張拍拍手上的土,又整了整衣裳,這才跑去開門。
大門拉開的一瞬間,老張眼眶就紅了。
柳姨娘盯著老張,眼裡盡是怨氣:“張伯,我若不來,你這輩子恐怕都不會回府看上我一眼了!只是……你躲在這莊上,我就找不到你了?”
老張有些侷促,又有些歡喜。伸手在前襟上抹了抹灰土,將柳姨娘讓到院兒裡,端來茶點,老張就站在一旁默默望著柳姨娘笑容滿面。
“張伯,我知道你心裡是向著我的,不然,也不會幫我瞞了這麼些年。只是……你怎麼對夏湘那丫頭這麼上心?我這心裡……不踏實。”柳姨娘喝了口茶,長長舒了口氣,側頭瞧見老張臉上浮現一絲難色。
柳姨娘想了想,又繼續說道:“你不是說……這院兒裡沒人了嗎?還顧及什麼?”
老張忽然抬起頭,開口說話了:“姨奶奶,您回去罷。”
“回去?東西在你這……我怎麼回去?好不容易尋了個好機會來見你,你就這麼把我打發走?那絹布……”
“姨奶奶!”老張滿臉苦色:“那絹布我是真燒了,您怎麼就不信呢?”
柳姨娘呵呵冷笑了兩聲:“……那你幹嘛不回府,非要跟著夏湘住在這莊上?我……待你不薄吧?”
“姨奶奶,老張心裡有愧,想陪在大小姐身邊贖罪,這也不行嗎?”老張話一出口,心裡一疼,望向柳姨娘時眼底又多了幾絲難過。自己愧對的,又豈止大小姐一個?只是……有些事說不清罷了。
“有愧?愧對大小姐?”柳姨娘沉著臉,冷冷望向老張:“可你呆在她身邊兒,我怎麼放心得下?我整日裡提心吊膽,生怕出點兒什麼岔子,真是吃不好睡不好……”
“姨奶奶還有什麼不滿意?”老張眉頭越皺越緊:“難不成,只有老張舍了這條命,姨奶奶才能安心?”
柳姨娘手一抖,脫口道:“不是……”隨後定了定神,說道:“若真是想要你的命,還能等這麼多年不動手?張伯,我曉得你是站在我這邊的,何必呆在這莊上……讓我心裡難安呢?”
老張重重嘆了口氣:“姨奶奶,該放下的時候就放下,畢竟過去這麼些年了。我……我也早就忘了那些事,您又何苦來找我?大小姐是個可憐的,對我又格外寬厚。能得這樣的體面,老張這輩子也就知足了。您就讓我呆在這莊上……繼續……繼續做個啞巴罷。”
“不行!”柳姨娘驀地站起來,直勾勾瞪著老張:“你跟那丫頭日漸親厚,誰知道你會不會哪天腦子一熱,將事情說出去?”
老張沒有說話,默默看著柳姨娘,心裡泛著苦水。
“村頭兒有口井,姨奶奶若實在不放心,老張就跳下去!”老張紅著眼圈卻笑了。
夜風拂去白日裡的燥熱,平添一絲涼爽。柳姨娘望了眼天邊的星子,心裡不大舒服:“那……張伯,你要記著自己的話。若哪日……你不願做啞巴了,我一定將你……接回府去。”
說完,柳姨娘轉身朝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