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孃輕輕拍著夏湘的背,嘴裡有些發苦:“乳孃陪你睡,乳孃去拿被子。”
她怕夏湘被雷雨驚著,再次把蠟燭點燃,才去了耳房取被子。
乳孃回來的時候,夏湘正瞪著大眼睛,一眨不眨望著黑漆漆的窗外。乳孃走過來,虛蒙了夏湘的眼,用身子隔開夏湘的視線:“黑黢黢的,有什麼好看地?睡吧。”
這次沒有熄燈。
夏湘偎在乳孃懷裡,心裡越發柔軟溫暖起來:“乳孃,您心裡藏著事兒。”
乳孃拍著夏湘的背,輕聲輕語:“哪有什麼事兒,小姐安心睡罷。”
夏湘閉上眼,卻久久未能成眠。乳孃回了趟家,回來便憂心忡忡。她看了乳孃納的鞋底兒,是男孩兒穿的樣式,應該是給小書的。如此說來,乳孃是回家的時候遇著煩心事了。
缺錢?受了欺負?還是夫妻不睦?
想來乳孃一門心思全放在自己身上,他夫妻二人半月見不上一面,總會生出些罅隙隔閡來。夏湘想了許久,直到亥末時分,才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翌日一早,趁著乳孃不在,夏湘將採蓮叫到房裡來,吩咐道:“我記著出府時候帶著一袋兒窩絲糖,你抓一把給莊上管事送去,算是還了那鮮荔枝。順便仔細問問乳孃家的狀況,刻意些也無妨。”
採蓮聰明沉穩,曉得分寸,聽了吩咐連忙應了,出門去取糖。
用過早飯,又跟著乳孃學了會兒打絡子,就看到周玉年兀自一人騎馬而來。夏湘心裡鬆了口氣,還好那年糕似的世子爺沒有跟來。許是昨日自己有意無意的的提醒讓李毅不敢太放肆,也或許寧王又發了脾氣,將他關起來也沒準兒。
總之,他不來便是好的。夏湘不是個喜歡小孩子的人。
將乳孃的事情放放,夏湘與周玉年商量著搬來田莊的事:“……家裡可有什麼放不下的?”
周玉年皺了皺眉頭,有些猶豫。
“京都居。大不易。”夏湘耐心勸道:“將那宅子賣了,搬來莊上罷,省了你每日兩頭跑。到時讓師母到灶上,每月還有月俸拿。您閨女兒跟著一塊兒讀書認字兒學女紅,將來也方便找個好人家。”
周玉年忍不住笑道:“我這學生,還是個做買賣的好材料。”
“昨兒在廚房,瞧見窗外有個人影在聽聲兒。我追出去的時候,那人便不見了。我院兒裡就這麼幾個人。掰著手指都數得過來……這心裡就有些不踏實。”夏湘頗認真的望著周玉年:“您若不在,我總提心吊膽的。也不怕先生知道了笑話,我家裡有兩個不省心的姨娘,巴不得我早夭。我想來想去。您不在我心裡不踏實,您就搬來莊上吧。”
話說到這份兒上,周玉年也不好推脫了:“這是把我當護院使啊。”
他蹙著眉頭開始嘀咕:“先生,謀士,護院……我身兼三職,就這麼點兒月俸,是不是有些虧?”
夏湘早等著他這話兒呢,連忙說道:“昨兒那小子打了兩隻兔子,送了一隻來。我配著些香菇紅燒了。味道不錯。湘兒特意給先生留了份兒,您要嚐嚐不?”
這一打岔,加月俸的事兒便被拋到腦後了。周玉年笑的過年似的喜慶:“大小姐有心了,咱們先……吃,再上課。”
“……我吩咐碧巧拿廚房去熱熱,咱們先上課罷。”
“那今兒先蹲馬步,你在這蹲著,我去廚房瞅瞅去。”周玉年負手朝廚房走去。一副坦坦蕩蕩的模樣。
說好的君子遠庖廚呢!
忽然,周玉年轉過身來。突兀地問道:“哪個小子?是哪個小子送的兔子?”
“就是穿黑衣服那個。”
“那小子……”周玉年轉過身繼續朝廚房走去,蹙著眉頭說道:“那小子叫戴言。”
代言?夏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