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說了一句什麼,夏湘便傻了。
她驀地站直了身子,小臉蛋兒跟黃連一樣,似乎能擠出苦水兒來。原本以為丞相府已然放棄了自己這個小兒媳,而那瓔珞便是給自己的賠償和安慰,不曾想,該來的不該來的,到底還是來了。
丞相夫人親自上門,接夏湘去丞相府小住幾日。
這是什麼規矩?未過門先侍奉公婆?夏湘冷冷哼了一聲,自己才不會傻到被丞相府套牢,讓這一身的好名聲給丞相府錦上添花。
更何況,擁有十九歲心智的夏湘,如何也不願找個八歲的男娃兒做丈夫。
“說我病了!”
在久久的沉默後,夏湘長舒了口氣,向乳孃交代了這麼一句,轉而邁著沉重的步子朝屋裡走去。
做人須低調,這果然是至理名言。
若沒有那般高調的吟詩畫扇,沒有那般高調的琢磨吊床,沒有那般高調地做什麼父女餅,想來丞相府也不會承認當年的口頭兒婚約,更不會上趕子接夏湘去丞相府小住。
什麼跟杜芷作伴,什麼陪丞相夫人解悶,什麼請夏湘去教丞相府的廚娘做父女餅,都是藉口。
說到底,夏湘去丞相府小住之後,八成兒就沒法兒再嫁去別人家了。
無奈,夏湘到底還是拿出了最後的殺手鐧,自毀形象。
乳孃上前幾步,追上夏湘,神色緊張地問:“大小姐,您是哪裡不舒服?好端端地怎就病了呢?還……偏巧趕在這個時候兒。”
怎麼辦?倆眼兒一翻不就可以了?
於是,夏湘翻著倆白眼兒倒在了乳孃的懷裡,跟翻白兒的鯉魚似的,渾沒有半點兒生氣兒的樣子。
乳孃嚇壞了,哇地一聲就喊了出來:“大小姐,大小姐,你可別嚇我!”
周玉年兩個箭步衝過來,緊緊皺著眉頭,驀地將手指壓在夏湘的小手腕上。片刻之後,周玉年嘴角微微翹起,心中已然明瞭。
這妮子裝的還真像。
從夏湘躺到床上那一刻開始,屋子裡就沒有安靜過,且越來越混亂。腳步聲此起彼伏、夏湘心裡有些愧疚,不知乳孃、採蓮、碧巧,還有蘇姨娘、父親、祖父和柔姐兒會急成什麼樣子,至於周玉年,八成會十分高興,可以放幾日假了。
細細想來,自己這一世短暫的生命裡,似乎已經多出了許多關心自己的人,成了這一世生命不可割捨的一部分。
人生可以如戲,卻不可遊戲。
所以,夏湘要胡鬧,要裝傻,要打消丞相夫人心中那個念頭,而不能稀裡糊塗坐實了當年的婚約,將來又稀裡糊塗嫁到丞相府去。
裝傻著實不是個高明法子,卻十分管用。
也就片刻的功夫,父親、祖父、丞相夫人、並著姨娘和一群丫鬟們匆匆邁入夏湘的小院兒。
夏湘並不緊張,只是心裡在著急,琢磨著如何自毀形象,才能博得丞相夫人的遺棄。
“湘兒。”
有人在輕輕喚著她的名字,她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發現竟是丞相夫人眼淚吧嚓地坐在床邊錦杌上,萬分擔憂地望著自己。
正紅妝蟒暗花緙金絲錦緞褙子、九珠花釵、略施粉黛、環佩叮咚,竟打扮的這樣莊重,比賞花會那次還要莊重。
只是雙眼微紅,看起來十分傷心的模樣。
夏湘不由暗歎,丞相夫人的演技真是不差,竟然不在自己之下。
後面幾位姨娘的臉色不怎麼好看。做姨娘的像個局外人,丞相夫人哭的跟親孃似的,這叫什麼事兒?一想到夏湘未來要加入丞相府,榮華富貴一生順遂,趙姨娘和柳姨娘就跟吃了蒼蠅似的,說不出的膈應。
於是,夏湘在心底默默對關心自己的人說了聲抱歉,便驀地睜開了眼。
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