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八歲的姑娘,字還未認全,便會作詩,從未學過畫,卻能畫扇,找來幾個破布條、破麻繩竟想到做了個極妙的東西——吊床。
吊床越來越多,而夏湘的名字也被越來越多的人知曉。許多人都在議論,夏府大小姐到底是個怎樣的妙人,能有這樣聰慧的心思、這樣巧的手?
父親驕傲著,老太爺驕傲著,乳孃歡喜著,丫鬟們歡喜著,趙姨娘和柳姨娘恨得牙癢癢,蘇姨娘欣慰著。
而夏湘……苦惱著!
父親啊父親,您這是逼著女兒變傻子嘛。您就這麼著急把女兒送去丞相府?
日子越來越近了,夏湘整日抓心撓肝,尋思對策。然而,未等她想出轍,丞相府的賞花會便如期而至了。
近日來,趙姨娘十分恐慌。按理說,夏湘養的那盆茉莉早該枯萎衰敗了才是,怎麼偏生沒有動靜呢?這時候,夏湘不該急成熱鍋螞蟻嗎?
她看看花架上的幾盆六月雪,心中忐忑難安。
不知何時,夏姝走到花架旁,洋洋得意地說:“娘,明日便是賞花會了。明兒一早再看,哪盆開的最好,便帶上哪盆。”
趙姨娘沒有接話,依然憂心忡忡。
原本,是讓夏湘成為姝姐兒的陪襯。如今倒好,短短几個月,那小蹄子便得了這樣的好名聲。加上嫡庶之分,恐怕姝姐兒去了也不會好過,鬧不好還會遭到不少白眼兒。
妖怪!跟妖怪鬥怎麼會贏?窗外的日頭十分熱,趙姨娘卻心底生寒,絞在一起的手指忍不住微微顫抖。
翌日,蒼穹一片蒼白,看不見雲,卻也看不到多少明亮的天光。
不是個好天氣!
夏湘卻彎起嘴角,望著手邊開得正盛的茉莉,心情大好。乳孃和採蓮小意為她選了件兒白底兒撒硃紅小碎花長身褙子。
“這雙,”夏湘指著那雙落花鞋,眼中閃著光亮:“穿母親做的鞋,會事事順意。”
乳孃和採蓮雙雙笑道:“好好好!”
而夏湘的事事順意,則是在不用裝成傻子的情況下,將那門糟心的親事攪黃。將那個未曾見過面的小男孩兒徹底從自己的人生中趕出去。
勝敗在此一舉!
乳孃將夏湘胖乎乎的小腳塞到小小的落花鞋中,細細囑咐著一應禮節和規矩。夏湘點頭應著,抱住乳孃的胳膊笑:“您既是跟我一同去,又說這些子做甚?等見了人,您再知會我不就行了?”
“你呀!若我不在你身邊呢?”乳孃似笑非笑嗔怪著,為夏湘仔細選珠花兒。
夏湘腆著臉笑,卻沒有應聲。
本來,想毀了這門親,法子數不勝數。最簡單的,莫過於裝出一副沒有禮教,胡攪蠻纏,專橫跋扈的野丫頭樣兒。大不了當眾跳個小蘋果,怎麼都成。可夏湘寧願裝成傻子,也不願落得個沒有教養的話柄。
因為,自己沒有娘!
因為,自己有個要強隱忍又善良的乳孃!
因為,自己的祖父是那樣一個知書達禮、溫文爾雅的大學士!
總不願讓人說出沒娘養的孩子果然不堪這樣的話,更不願有人攻擊祖父,攻擊夏家,認為夏家缺乏禮教,上不得檯面。
畢竟,總有一日自己是要嫁人的。擁有一個好名聲對日後擇夫是有好處的。夏湘嘿嘿笑著,選夫需謹慎,總要找個溫柔體貼、風趣儒雅、英俊不凡、收入不菲、任勞任怨、尊重女性、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暖男。
至於智商方面,笨點兒無所謂。笨點兒才好拿捏!
是不是要求太多,有些苛刻?
她正尋思著很久很久以後的重要問題,乳孃架著她的胳膊微一用力,將她從椅子上抱下來,放到地上,上下打量著。
“採蓮,幫著瞧瞧,還有哪處不妥?”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