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趙姨娘,看夏湘不順眼的理由很簡單。
有個嫡女擋在前頭,她的姝姐兒自然得不著什麼實惠和寵愛,有了出身門庭顯耀的良婿,自然也要先落到夏湘的頭上。
趙姨娘想到嫡女為尊四個字,心裡便像紮了根刺似的,好不難受。自己的父親明明擁有了官職,自己明明配得上做這夏府的女主人。
可是,嫡女為尊!
夏湘便是傻了,身份地位也在自己之上,更比自己的女兒尊貴。
所以,夏湘一直都是趙姨娘的眼中釘,肉中刺。
見趙姨娘動了心,柳姨娘這才湊過去,伏在黃花梨圓桌上微微笑著:“把她送到田莊去!將來的事誰說得好?到時候,若得個風寒落個水,便是想賴,也賴不到咱們頭上來不是?有些事,要做就做的徹底些,省著日後操心費神。”
“這……”趙姨娘依然有些吃不準。
柳姨娘打了個哈欠,聲音有些憊懶:“你若願意守著個小妖怪,妹妹也沒法子。我人微言輕,入不得老爺的眼,最後拿主意的還是姐姐您。天色不早了,姐姐早些歇著,我先回去了。”
趙姨娘沒吱聲,也沒有起身相送,只是怔怔望著窗外,手中的扇子都忘了搖……
夏湘如何都想不到,趙姨娘與柳姨娘躲在屋子裡,費盡心思琢磨出的事情,竟讓她苦惱多日的困難迎刃而解。
出府、保留月例、自由生長。夏湘若知道了,做夢都會笑出聲兒罷?
然而,這樣美好的事情卻受到了父親和祖父的一致反對。
“湘兒,你放心,祖父一定把你留在府裡頭,便是你父親鬼迷心竅,受了那黑心婆娘的蠱惑,也過不了我這關!”祖父十分惱怒,將夏湘拉到身邊來:“我的湘兒打小兒就命苦,這幫黑心肝的,真是半點兒良心也沒有。”
夏湘瞠目結舌。
聽了祖父的話,不明所以的夏湘隱隱猜到了什麼。
她踮著腳尖兒,蹭到榻上一方小棉墊子上,抓著祖父的手,有些緊張地問道:“留在府裡頭?這是什麼話兒?誰要將我送出府去?是要送到哪裡去?”
夏湘脫口而出一連串的問題讓祖父心裡很不是滋味。
“湘兒你莫怕,趙氏想把你送田莊去,我斷不會如了她的意,只要祖父還有一口氣兒,誰也別想把你趕出府!”祖父嘆了口氣,似乎有些心力交瘁。
夏湘沒有急著高興,而是小心又擔憂地問了句:“父親是如何說的?”
“自然也是反對的……”祖父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蒼老的眉眼間透出一絲愁容,讓夏湘猜到父親的態度和立場,或許並不十分堅定。
夏湘驀地笑了:“祖父,出府有什麼不好的?明明是件好事,您不該攔著的。”
不需要裝瘋賣傻,不需要勾心鬥角,不需要緊衣縮食,不需要整日拘在屋裡頭學些針黹女紅,趙姨娘還真是做了件好事,幫了大忙。
“湘兒,你可是真傻了?”祖父抓著夏湘的小手,有些擔憂地說道:“那田莊可不比府裡,吃穿用度,總歸是要清苦許多。再者,你年紀還小,去了田莊也沒個人看顧,若出了事可怎麼辦?讓我如何放心得下?”
祖父的話不無道理。
夏湘咬著大拇指,皺著眉頭陷入沉思。
如今夏意漸濃,春紅早已零落成泥。知了嘶聲力竭,情致高昂。夏湘心裡漸漸成了一團亂麻,從初始的喜悅中冷靜了下來。
若去了田莊,祖父和蘇姨娘怎麼辦?柔姐兒又怎麼辦?她們不放心自己,同樣,自己又如何放心得下她們?
再者,那田莊也不知在什麼鬼地方,到時候山高皇帝遠,趙姨娘那個狠辣女人再想做點兒什麼,似乎要比在府上方便許多。
她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