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心狠,唯獨自己不能。
父親辜負無傷,母親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無傷,而傷無傷最深的人,卻是自己!他們一家都欠無傷太多,多的下輩子也還不完!
無傷!手掌緊緊收縮,木質的扶梯欄杆承受不住這股大力,被握成片片碎屑,四散飛濺。
“啊!”呼叫的是那婢女,她手中端了湯藥,本想不驚動凌烈悄悄上樓,卻險些被木屑劃傷了臉。
發現凌烈在看她,她連忙垂下眼簾。好像從練無傷受傷被送回來,她就處處躲著凌烈,不敢正視他的眼睛。
“小晚。”
“是。”
“你早知道了是不是?”
“什……什麼?”小晚吃了一驚,手一抖,那藥碗和托盤相碰,咯咯地響。
凌烈伸手將藥碗接過來,緩緩地道:“你早知道無傷不僅恢復了武功,還可以自由離開這裡是不是?有時我來,你總推說他還在休息,不欲人打擾,其實他那時根本不在樓上,是不是?你知道我的手段,還不老實的招來!”說到後來,已是聲色俱厲。
昊天門主一怒是何等的聲勢,小晚嚇得全身發軟,跪倒在地:“門主、門主息怒,小晚不是存心欺騙門主,只是、只是主子身上有寒毒,發作起來就會很難受,小晚實在不忍心呀!”
原來凌烈為了讓練無傷留在自己身邊,沒有解開“詭惑”的毒,令他武功全失。這可害苦了練無傷,他體內的寒毒,必須以內功催動火琉璃製成的丹藥方可抵禦。第一次毒發,嚇得小晚六神無主,偏偏練無傷又不許她告知凌烈。小晚沒有辦法,又心疼他,只好答應幫他恢復武功。
練無傷當年曾以採藥為生,頗通藥理,小晚尋來藥材,他便自行配治了解藥。昊天門守衛雖嚴,但以練無傷的武功,卻是絲毫不愁,所以被軟禁這一年多來,倒是有一大半時間是可以自由行走的。
他宅心仁厚,得知昊天門手段殘忍,便忍不住在他們行動時出手救人。這期間,若是凌烈來看望,小晚就代為掩護。凌烈對練無傷又敬又愛又愧,小事上也不敢拂逆他。
某日,練無傷無意中遇到了任逍遙和柳青衣,三人兩明一暗,救護了不少英雄豪傑。練無傷靠著在昊天門來去自如的便利,對凌烈等人的行動知之甚詳,若不是這一次昊天門封鎖了訊息,只有凌烈和三大堂主知道,他的秘密還不是會暴露。
小晚戰戰兢兢地說完,本以為凌烈會大發雷霆,不料他只是頹然嘆氣,道:“你下去吧,藥我自己送上去。”
小晚大著膽子道:“門主,您別怪主子,我知道他心裡其實是對您好的。”
凌烈露出一絲苦笑,卻沒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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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晚的工作忽然輕鬆了許多,因為照顧練無傷的活幾乎被凌烈一手包辦。從喂藥、進食到洗臉、抹身,事事鉅細,都要經過凌烈的手。小晚想不到,在她心裡如魔君一般的門主,竟也能如此溫柔體貼,連她幾乎都被感動了,巴不得練無傷快些醒來,兩人言歸於好。
“門主,門主,主子醒了!”
正伏案而眠的凌烈聽到叫聲一躍而起,直奔床榻。
沉睡五天,練無傷終於清醒過來,與趕來的凌烈四目相對,一時都無言。
凌烈柔聲道:“感覺好些了嗎?這幾天你只能靠參湯維持,定是餓了吧?小晚,去煮碗蓮子粥來。”說著,又輕輕笑了起來,“其實雞粥最滋補,可我知道,你不愛吃葷。”
絮絮叨叨說了一堆,練無傷卻只是定定的看著他,一言不發,凌烈的笑容終於撐不下去了。
“你都知道了?”
凌烈點頭。
“你不生氣?我壞了你的事。”
凌烈臉色一黯:“錯先在我,我有什麼資格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