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懵懂的少年,那紅點的意思他很清楚。那麼,剛剛並不是做夢,一切都是真的!
強烈的羞恥讓練無傷滿臉通紅,慌亂的伸出手去為自己遮掩,不可思議的叫道:“凌烈,你做了什麼?”
凌烈定定地看著他,眼神變了幾變,冷笑道:“我在做什麼?你不是很清楚嗎?你又不是沒做過,裝什麼?”
心忽然抽緊。凌烈回來並不是因為想通了,而是來——興師問罪!
見他垂首不語,凌烈更加惱恨,大聲道:“是呀,全天下都知道你練無傷是什麼人,什麼貨色,只有我這傻小子被矇在鼓裡。傻傻的信你,把你當作這世上最高潔的人,以為你有多麼寬宏大量,願意不計較我的任性的收留我。你逼死了我娘,我還傻傻地為你找藉口……”
說到這裡,眼裡好像要噴出火來,凌烈踏上一步,指著練無傷的臉,道:“你其實就是存心逼死她!因為你恨她,嫉妒她,怨她搶走了我爹!你這個狠毒的人,怪不得我爹不肯理你,因為他早就看穿了你的蛇蠍心腸!”
“住口!”練無傷忍無可忍,打斷了他義憤填膺的指控。然而這一吼卻牽動了內傷,引起劇烈的咳嗽,好一陣才平息下來。
凌烈冷硬的臉上現出關切之色,幾次想過去扶住他,終於還是忍住沒踏出一步。
練無傷喘著氣:“不管你怎麼想,我沒有存心逼她去死,也不知道她會跳崖,的確,我對她有怨,可這樣卑鄙的事我做不出來!”
“你做不出來?”一切都已被揭穿,他的眼神為何還能這樣清澈?他想偽裝到什麼時候?狂潮般的怒氣徹底虜獲了凌烈,他只覺得自己被欺騙了,被這個頂著聖人嘴臉的男子欺騙了!而這個人帶給他這樣沉重的打擊,幾乎顛覆了他整個世界,卻還要擺出一副無辜的臉孔來!“你連男人的床都上了,還有什麼做不出來?”
崇拜的父親竟是這樣的人!信任的無傷竟是這樣的人!年輕的心尚沒有承受太多的準備,頓時失去了支點。什麼是真?什麼是假?混亂了,混淆了。有一股奔騰的血氣在胸中橫衝直撞,找不到發洩口,讓他怎能不暴怒,怎麼不瘋狂?
所以當看到練無傷被刺傷的神情時,心痛內疚只是一閃而過,更多的是報復的快感,彷彿去傷害練無傷,就能為自己狂奔不止的心換取一些平衡。
“我長得像他嗎?你收留我是這個原因吧?呵呵,『勾引不了老子,就去勾引他兒子,聊慰相思』,說的真是形象。你在看我的時候,心裡想的是誰?”
俯下身子,貼近床上的人,無視於他的推避,凌烈眯起眼睛,危險的開了口:“你真賤!”
練無傷全身一震,臉色慘變,忽然抬起手來,恨恨地打了凌烈一記耳光:“你不是小孩子,能不能冷靜些?坐下來聽我把話說清楚?”
“說什麼?”凌烈撫著被打痛的臉頰,笑了,“說一切都不曾發生過,是那些人在誣陷你?說我娘不是因你而死,是被風颳下山崖的?冷靜,我現在很冷靜,從來都沒這樣冷靜,也從來都沒這樣看清楚你!”
拿起床頭橫放的玉簫,輕謂:“我真傻,以前看到上面刻一個『咎』,居然都不知那是我爹的。我摔斷了它,看你那麼傷心,心裡就一直惦著。後來跟你上山採藥,被日曬雨淋,受了這一輩子從沒受過的苦,因為我想買一支一模一樣的哄你高興。你呢,一定在偷偷笑我傻吧?”
我為你做了這麼多,你心裡卻想著別人。你為我吹簫的時候,表情是那麼溫柔,你那時又在想什麼?你曾經想過我嗎?只有我傻瓜一樣的自作多情!
罷了,罷了,這東西留有何用?雙手用力一折,一聲脆響,玉簫斷為兩截,甩手扔在床邊。
練無傷吃了一驚:“凌烈,你做什麼?”掙扎著起身,將斷簫撿起,雙手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