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
臺階高處,一個人緩步走了下來。
張亮一邊想著這好像是他第三次紆尊降貴來到這裡,一邊半耷拉著腦袋,回覆成半死不活的模樣。
只聽齊王問道:“他還是不招麼?”
一名獄卒答:“回殿下,小的們使盡各種手段,可他——”
“有兩根硬骨頭。”元吉哼哼一笑,順手從牆壁上取下一根粗大的錣滿了細刺的長鞭,用鞭竿搭起他的頭:“嘖嘖嘖,讓本王看看,還認不認得出咱們張將軍?”
張亮不適地想轉過去,卻扯動了左半邊臉上的青腫,疼得他齜牙咧嘴,好半天緩不過勁兒來。
“瞧,這是何苦呢!將軍,該說的,本王對你說過了;不該說的,本王也提點過你。你要是再執迷不悟,本王也沒有耐心陪你再耗下去——”
張亮的唇抖索了半天才接得上話:“齊王殿下……張亮不才,卻好歹也是朝廷命官……”
啪!一記厲鞭當即打得他啞了聲。
元吉冷道:“用不著跟本王講這些虛套兒的話!告訴你,本王奉的是皇上口赦,專來審問你這亂臣賊子。今天,你要是不把指使你到洛陽招兵謀逆的那個人招出來,就別想活過這晚,明白嗎?!”
大漢垂著頭,沒有聲息。
元吉揮手又是一鞭:“說啊!”
良久,斷續的聲音伴隨著血水一起吐了出來:“臣……已經說過,臣跟那些士兵不過是……得假到洛陽探望親朋……不知殿下……還要臣說什麼……”
“好,好。”元吉怒極反笑:“答得真是好啊!本王倒想看看你這張嘴到底有多硬!來人——”
“殿下覺得,您要一具死屍划算呢,還是要口供划算?”
元吉一愕轉身:“唐儉?”
唐儉微一拱手,笑笑:“殿下,恕臣失禮。臣覺得,您要是把他打死了,非但沒有半點好處,也浪費了您這半月來的精力。”
元吉皺皺眉:“此話怎講?”
“折磨人是要一點一點來的,狠下手來他死得倒痛快,齊王卻做了無用之功。”
“有點意思。”元吉放下鞭子:“你現在是大理寺卿,使出些手段來看看?”
“不敢,恐有汙齊王目聽。”
“笑話!讓你做你就做!”
“殿下,”唐儉收起了笑容:“他現在這個樣子,再打上半晚即可拖出去扔到亂葬崗了!大理寺是審人的地方,卻不是要命的地獄!您非要收拾他,可以,請稟告皇上,陛下才有生死裁決之大權!”
幾個獄吏已經縮到旁邊角落,生恐掃了颱風尾。
“你——”
“殿下,”唐儉又放緩了語氣:“其實您這麼大費周章的,不也一樣是為了從他嘴裡得到口供嗎?這是大理寺職責所在,臣一定不辱使命,殿下儘管放心。”
元吉滿臉怒容,瞧他又是扮黑臉又是扮白臉的,半晌咬牙:“算了!等父皇明赦一下,他早晚也是個死,讓他留著這條命多受兩天罪也好!”
邊說手中一邊用力,鞭竿登時斷為兩截,他隨手一扔,恨恨走了出去。
“你們幾個也先下去。”唐儉對跪著的幾個獄吏道:“本官要單獨審問他。”
“是,大人。”
看著幾人背影消失,張亮帶著疑問看向唐儉。
這位大理寺卿卻睇也不睇半眼,碰碰身後一直垂頭僕從的肩膀:“安姑娘。”
張亮真驚訝了:“安……姑娘?”
“謝謝唐大人。”安逝朝唐儉道聲謝,走到他面前。
眼前的大漢全身到處佈滿鞭痕,牢裡這種特別錣了倒刺的鞭子設計十分惡毒,每一鞭劃過,勾起的都是皮肉紛飛。胸腹處應該是被一再烙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