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璀璨如小太陽般的光點迅速降落,化為‘鎮宅’二字,重新落回到了門廊之下。
只是此時兩個大字相比起先前,光芒要暗淡了些許,柳並舟的臉上難掩疲態。
“‘河神’還沒有現身,我們當務之急是要逼出狐王真身。”
如果不解決這個隱患,若是讓兩大災劫同時現世,神都城將很難抵擋住這波攻擊。
“外祖父您剛剛的‘鎮宅’應當激怒了狐王。”姚守寧道:
“它應該不會沉住氣太久,我預測刑獄司的人可能會衝周圍普通人下手,以迫使您出面——”
柳並舟皺了皺眉。
神啟帝已經徹底淪為與妖邪為伍,忘了當年先祖定國時的使命。
他心中生出一絲後悔:自己當日是不是不該從陳太微手中救了老皇帝一命?若不救老皇帝,如今一切是不是又與當日不一樣了?
但這個念頭剛起,又被他狠狠掐去。
這一場浩劫避無可避,神啟帝的臨時倒戈只是妖邪現世的一個契機。
縱使沒有這個契機,準備了七百年的狐王仍會復甦,神都城說不定早就亂套,人禍與妖禍同時爆發,結局更慘烈一些。
最重要的,是大戰在即,他的心境不能出現破裂,否則極有可能會被狐王有機可趁。
他的目光逐漸堅定,外面妖風陣陣。
姚守寧的預言很快實現。
柳並舟的‘鎮宅’厲害非凡,打得不少前鋒妖邪魂飛魄散,姚家成為了一塊難啃的骨頭,是卡在妖族喉間的一根刺。
若不除掉柳並舟,妖邪肆意入侵人類的計劃總會受到阻礙。
甚至經歷過當年被驅逐歷史的狐王清楚的知道一點:人類韌性堅強,亂世易顯人性的黑暗,同時亦會激發出人性的至真。
大慶七百年的傳承鞏固了皇權,雖說儒子如今看似受人尊重,可實則已經勢微。
尤其是神啟帝登位之後,沉迷修道,重道抑儒,打斷了許多文人的脊椎,使得儒家不再昌盛。
堂堂人族,如今竟只有柳並舟一個大儒獨存。
近來妖族消滅了不少文臣、清流世家,使得神都城中人人恐懼於妖邪血腥手段,但柳並舟不死,文人之心不死。
一旦時間拉長,極有可能會在這股高壓之下,使得這些文人生出清骨,養出浩然正氣,到時反成剋制妖邪的主力!
屋門之外,楚少廉身下黑影蠕動,他側耳傾聽,似是在與那陰影輕聲交流。
半晌後,他突然抬起了頭:
“柳先生,還請你打破‘言咒’,主動開門。”
“奉皇上之命,捉拿妖逆姚氏長女姚婉寧。”
姚守寧預知之境中的情景發生,楚少廉溫聲道:
“姚家受皇恩,不知感激……姚婉寧身懷逆胎……罪該萬死!”
“照大慶律例,若有人作奸犯科,鄰居知而不報者,亦該凌遲處死。”
他溫聲細語,如同文質彬彬的文人,可說出口的話卻似是淬了血腥。
蘇妙真聽到這話,心中惱怒,忍不住道:
“楚先生,你與我父親當年乃是故交,說話怎麼如此不分是非?”當日她受妖狐蠱惑,對於這位楚家長子印象極好,此時見他助紂為虐,心中失望至極:
“我爹敬重你的人品、才華,對你很是信任,當日親自作保,說服我的外祖父和長公主,在顧相面前替你作保,將小皇帝託付給你,你如今怎麼能做這樣的事,以殺人來威脅我的外祖父呢?”
蘇妙真雖說經歷了妖邪禍害,但她年紀還小,心性始終沉不住氣,難以理解人性的複雜,親耳聽到楚少廉的話後忍不住出聲喝斥。
屋門之外,楚少廉頓了半晌,接著輕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