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離開,柳並舟就道:
“守寧替我送送世子。”
陸執臉上一熱,卻並沒有推辭。
姚守寧微微頷首,與世子一前一後的也往外走。
興許是受了今日事情影響,兩人心情都不大好,罕見的冷場了片刻,誰都沒有率先開口。
陸執見她雙眉微皺,以往上揚的唇角垂落,心中好不難受。
“守寧——”
他想起往常兩人鬥嘴耍樂,姚守寧神采飛揚,半點不肯認輸,哪像此時,垂頭喪氣,彷彿精氣神都沒了。
“你知道嗎。”姚守寧將他的話打斷,說道:
“我娘雖然不會修行,但處理家中事務卻極其順手。”她突然提到了柳氏,陸執怔了一怔,卻並沒有打斷她的話,而是聽她接著往下說:
“論修為神通,她自然不是我外祖父的對手,她只是一個普通平凡的人,”她心裡積壓了許多事,卻發現除了世子之外,不知向誰訴說:
“連妖邪都認不出。”
少女的聲音有些沙啞:
“剛剛災難之後,外祖父顯露神通,吩咐家裡人做事,大家本該心服口服才是,可我看到曹嬤嬤、逢春姐姐還有鄭叔他們聽完外祖父說話時,下意識的在抬頭看。”她說到這裡,頓了片刻:
“他們一定是在找我娘。”
陸執聽到這裡,輕輕的嘆了口氣,猶豫片刻,伸手緩緩將姚守寧的肩頭攬住。
她滿身力氣瞬時像被卸下,順勢靠向了陸執的肩頭。
“世子,我想娘了。”
她話一說完,眼淚‘嘩啦啦’的流。
對於姚家的人來說,柳氏便如一道主心骨。
她沒有修行,力量也弱,在妖邪面前不堪一擊,可她卻如姚家的定海神針,彷彿有她在,姚家便永遠不會散的。
陸執輕拍著她的肩,輕聲哄她。
“你說我娘會醒過來嗎?”她淚眼迷濛的問。
縱使她擁有預知之力,可面對親人的生死,卻陷入了迷茫之中。
世子堅定的道:
“會醒的。”
說完,又補充了一句:
“正如你們對你娘有牽掛,我相信柳姨對你們也有牽掛,姚家還有這麼多事讓她放不下。”
世子一掃以往在姚守寧心裡嘻笑不羈的形象,這一刻的他好像變得成熟而穩重,彷彿可以為姚守寧扛起風雨,輕輕的撫摸她的長髮,安慰著她:
“你姐姐的事情還沒有解決,‘河神’的危機並沒有完全的去除。”
他低垂下頭:
“她擔憂你們,一定能熬過來的,你也說了,你娘性情堅強,我相信她會醒的。”
他說的道理姚守寧也懂,可在這樣的時刻,別人說出來時,給姚守寧的感覺又不相同。
“嗯。”她輕輕應了一聲。
陸執頓了頓,似是終於下定了決心:
“守寧。”他喊了一聲。
姚守寧意有所悟,猶豫了半晌,才輕輕的應:
“嗯?”
都一樣的語調,但她發出聲時,心境、神情卻又截然不同。
她已經預料到了世子接下來想要說的話,害怕、不安、忐忑以及壓抑著的一絲羞澀化為複雜的情緒,瞬間湧上她心頭。
“等此間事了之後——”世子也與她一樣的害怕,甚至遠比她還害怕得多。
當日溫景隨表白心意的話還沒有說出口,便被她無情的拒絕,他擔憂自己也步上溫景隨的後塵。
他無法想像自己也被姚守寧所拒絕,他甚至可能不如溫景隨表現的那樣堅強。
可無論有多害怕,陸執仍是堅定的道: